我和苏晴在一起的消息，像颗石子投进她那个圈子的湖面，激起的涟漪里满是质疑。
第一次跟她去参加商业晚宴，我穿着她特意让人定制的西装，站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。
有人端着酒杯过来，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，话里话外都是“苏总好眼光”，那语气里的嘲讽，像针一样扎人。
苏晴却握紧我的手，坦然地介绍：“这是陈阳，我男朋友。”她的指尖带着温度，瞬间稳住了我发颤的心跳。
散场后，我坐在车里，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，闷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给你丢人了。”
她忽然笑了，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，像对待个受委屈的孩子：“丢什么人？
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，又不是你的西装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你记得天桥下那个垃圾桶吗？你蹲在那啃馒头的时候，比现在穿西装帅多了。”
我愣住了，转头看她。她眼里没有一丝嫌弃，只有清亮的光，像那天递给我牛奶时一样。
从那以后，我不再躲着她的圈子，也不再怕别人的眼光。苏晴让我去她公司学习，从最基础的部门做起。
我白天跟着老员工跑业务、记数据，晚上就抱着书啃到深夜。
以前捡垃圾时练出的韧劲，全用在了学习上——别人觉得我笨，学东西慢，我就多花三倍时间练；别人休息时，我还在办公室对着电脑琢磨报表。
有次算错了一笔账，连累团队加班重做，部门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文件摔在我桌上：“陈阳，你要是不行就早点走，别在这拖累大家！”
我攥着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没吭声。那天晚上，我在办公室待到凌晨，把所有数据重新核对了五遍，直到确认无误才敢离开。
走出公司时，看到苏晴的车还停在楼下，她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，身上盖着我的旧外套——那是我从天桥上带来的唯一一件东西，她一直没让扔。
我轻轻敲了敲车窗，她惊醒过来，眼里带着***：“学好了？”
“嗯。”我声音有点哑。
她没多问，只是递过一个保温桶：“给你留的汤，热的。”
桶里是排骨汤，炖得烂烂的，里面有我爱吃的玉米。我知道她胃不好，却等我到这么晚，鼻子忽然就酸了。
慢慢的，公司里的人对我的态度变了。他们发现这个“苏总带进来的人”不偷懒、不计较，搬资料时最卖力，跑外勤时从不叫苦。
有次仓库盘点，我爬到最高的货架上取报表，不小心踩空摔了下来，胳膊擦破了一大块皮，我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接着干，直到凌晨把所有数据理清楚。
第二天，仓库主管在例会上说：“陈阳这小子，比咱们谁都能扛。”
苏晴坐在会议室主位上，看向我的时候，眼里藏着笑。
我开始学着管理项目，跟着她去谈合作。有次遇到个难缠的客户，指着我的鼻子说：“苏总怎么带个捡垃圾的来？这生意没法做了。”
我没发火，只是把做了半个月的方案推到他面前：“张总，您看看方案再说。
这项目里的成本控制，我是按废品回收的利润算的——您别笑，废品回收讲究‘把废的变成有用的’，做生意不也一样？
我给您算的这笔账，保证比您现在的合作方省三成。”
客户愣住了，拿起方案翻了起来。最后，他拍着我的肩膀说：“小伙子，有两下子。就冲你这股实在劲，这生意我跟你做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苏晴笑着说：“没想到捡垃圾还捡出学问了。”
“那是，”我也笑了，“以前看哪个垃圾桶能出好东西，得练出火眼金睛；现在看哪个项目能赚钱，道理差不多。”
我们的感情在这些日子里越扎越深。她会陪我去天桥附近的小吃摊，蹲在路边啃烤串，说比五星级酒店的牛排香；
我会在她熬夜改方案时，笨手笨脚地给她煮碗面，虽然盐总放多了；
她带我见她父母时，老爷子板着脸问我能给她什么，我掏出攒了半年的工资卡：“我现在没什么钱，但我能给她我所有的踏实。”
苏晴的妈妈偷偷拉着我说：“我们不是嫌你穷，是怕你跟她在一起，心里总觉得矮一截。”
我看着在客厅里跟老爷子讲我捡垃圾趣事的苏晴，她笑得那么亮，忽然就懂了：真正的差距从来不是钱，是心里的底气。
现在的我，虽然还是没她有钱，却敢挺直腰杆说，我能给她幸福。
一年后，我成了公司的项目总监。那天，我请当初嘲笑过我的人吃饭，在他们惊讶的目光里，苏晴挽着我的胳膊说：“我男朋友，厉害吧？”
酒过三巡，以前那个部门经理红着脸跟我道歉：“陈阳，以前是我狗眼看人低。”
我举起酒杯，跟他碰了一下：“没事，要不是你那一下，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扛这么多事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苏晴靠在我肩上：“你看，我说过吧，你比谁都强。”
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，晚风里都是甜的。车路过当初那个天桥，我让司机停了下来。天桥下已经没有垃圾桶了，改成了一片小花园，有老人在散步，有孩子在奔跑。
“还记得吗？”我指着花园中央的位置，“我以前就蹲在那。”
苏晴握住我的手，十指相扣：“记得。但我更记得，从那天起，你的人生就开始往上走了。”
我看着她眼里的自己，那个曾经灰头土脸、连馒头都啃不饱的流浪汉，如今能站在她身边，能给她依靠。
原来命运从不会一直亏待谁，它总会在某个路口，给你一个机会，只要你敢抓住，敢拼命往前跑。
后来，我和苏晴在那个小花园附近捐了个公益厨房，每天给流浪者提供热乎饭。
我常去帮忙，看着那些和我当年一样的人，想起那个深秋的下午，那盒温牛奶，还有那句改变我一生的话。
苏晴说：“你看，善良真的会发芽。”
我抱着她，看着远处的灯火，心里踏实得很。是啊，不仅发芽了，还长成了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树。
而这一切，都始于那场不期而遇的温暖，和两个愿意相信彼此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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