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英雄的儿子,怎么在酒吧里当个调酒师?”一道尖锐的声音,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
我爸的追悼会上,所有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衣。只有我,刚从酒吧下班,一身洗不掉的烟酒味,
和这里格格不入。周围的目光,有同情,有鄙夷,但更多的是不解。他们不明白,
禁毒英雄江风的儿子,江天,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。我低着头,看着那张巨大的黑白遗像。
照片上的父亲,眼神坚毅,穿着一身警服,是我记忆里最清晰的模样。爸爸,
我真的给你丢脸了吗?1“江天,过来。”三叔,市局的副局长,冲我招了招手。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elen的疲惫和失望。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,
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。空气里弥漫着菊花的清香,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悲伤。
追悼会现场庄严肃穆,所有人都沉浸在对父亲江风的哀思中。他是英雄。
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。为了捣毁一个盘踞多年的贩毒团伙,他孤身卧底,
最后在收网行动中,为了保护人质,与毒贩同归于尽。墙上挂着横幅,“警魂不朽,
英雄永存”。每一个字,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的心上。我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,
像无数根细密的针,扎在我的背上。我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,没有穿上那身警服。我甚至,
在一家龙蛇混杂的酒吧里,当一个调酒师。在这些穿着制服,浑身正气的叔叔伯伯们眼里,
我无疑是个异类,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。一个给英雄父亲抹黑的,不肖子孙。“小天,
别怪大家说话直。”三叔叹了口气,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道很重。“你爸是英雄,
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,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,像什么话?”我没有抬头,
只是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帆布鞋尖。像什么话?我也想问,这都像什么话。“李局,
您别这么说小天,他心里也难受。”旁边有人劝了一句。“难受?我看他一点都不难受!
”一个年轻气盛的声音插了进来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是李伟。三叔的儿子,
市局缉毒大队最年轻的警司,也是我爸生前最得意的门生。他穿着笔挺的警服,
胸前的功勋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,和我这一身廉价的休闲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“江叔叔牺牲了,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,不思进取,
反而自甘堕落。你对得起他吗?”“你每天在酒吧里给那些**陪笑脸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,
你父亲是为了扫除这些**才牺牲的?”他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,
精准地捅进我最痛的地方。我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。我不能在这里发作。不能在父亲的追悼会上,
给他最后一点安宁都搅乱了。“李伟,够了!”三叔低声喝斥道。李伟却不依不饶,
他俯下身,凑到我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废物。”“你爸英雄一世,
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。”“你就是江家的耻辱。”我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我猛地抬起头,对上他那双充满挑衅和鄙夷的眼睛。就在我即将爆发的瞬间,一只苍老的手,
按住了我的肩膀。是王爷爷,我爸以前的老领导,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局长。他头发花白,
但眼神依旧锐利。“小李,少说两句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李伟撇了撇嘴,不甘心地退后两步,但那眼神,依旧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。
王爷爷没再看他,而是转向我,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复杂。他叹了셔口气,声音苍老而沙哑。
“小天,我知道你心里有坎。”“但你父亲……他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。
”“有些事情,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。”“别再往下查了。”我猛地一怔。别再往下查了?
查什么?我只是一个调-酒师,我能查什么?王爷爷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
在我心中激起千层巨浪。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三叔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。
他看了一眼王爷爷,又飞快地移开视线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像是在掩饰什么。我的心脏,
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父亲的死,真的像新闻上说的那样,是一场简单的意外吗?
还是说,这背后,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?王爷爷那句意味深长的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?
追悼会结束,我浑浑噩噩地走出礼堂。阳光刺眼,我却感觉浑身冰冷。李伟的话,
王爷爷的警告,三叔的异样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我紧紧包裹。
我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。而谜团的中心,就是我那已经成为英雄的父亲。
我真的,丢了他的脸吗?或者说,我所以为的“丢脸”,正是他希望我成为的样子?
一个念头,像疯狂的藤蔓,在我脑海里滋生。我必须弄清楚,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2夜色如墨。“长岛冰茶”酒吧的霓虹灯牌在潮湿的空气里闪烁着暧昧的光。
我回到了这个属于我的地方。空气中弥漫着酒精、香水和劣质香烟混合的味道,
嘈杂的音乐和人群的喧闹,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。这里是我的避风港,
也是我的战场。换上工作服,站在吧台后面,我熟练地拿起摇酒壶。冰块与金属碰撞,
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一首能抚慰人心的乐曲。“天哥,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
”同事阿哲凑过来,递给我一根烟。我摇了摇头,没有接。“心情不好?
”他看出了我的异样。我扯了扯嘴角,算是回应。心情不好?何止是不好。我的整个世界观,
都快要崩塌了。父亲的死,追悼会上的种种异常,像一根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
我需要一个答案。“一杯‘沉默的羔羊’。”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吧台前响起。我抬起头。
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,戴着一顶宽檐帽,帽檐压得很低,看不清她的脸。
但她身上那股干练、冷冽的气质,与这间酒吧格格不入。“沉默的羔羊?”我愣了一下。
这是一款非常冷门的鸡尾酒,配方复杂,很少有人会点。更重要的是,
这是我父亲教我调的第一杯酒。他说,这杯酒,代表着在黑暗中沉默的守护。我的心,
猛地一跳。是巧合吗?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没有多问,开始动手调酒。基酒,辅料,
每一种的比例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记忆。很快,一杯层次分明,
颜色深邃的鸡尾酒放在了她面前。女人端起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帽檐下的嘴唇,
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“味道很正宗。”她放下酒杯,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,
推到我面前。照片已经有些泛黄。上面是两个男人。一个是我父亲,江风。他穿着便衣,
笑得一脸灿烂。而他旁边站着的,搂着他肩膀的那个男人……我的瞳孔骤然收缩!
是“蝎子”!金三角地区有名的大毒枭,也是这次我父亲卧底行动的最终目标!新闻上说,
就是他引爆了炸弹,和我父亲同归于尽。可照片上,他们两个人的关系,看起来亲密无间,
根本不像是警察和毒贩。更像是……兄弟。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你父亲不是英雄。”女人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我耳边炸开。“或者说,
他不仅仅是英雄。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嗡嗡作响。父亲不是英雄?这怎么可能!
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英雄!“你胡说!”我压低声音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“我爸是为了抓他才牺牲的!”“是吗?”女人轻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。
“那你告诉我,为什么一个要抓捕大毒枭的卧底警察,会把自己的儿子,
送到那个毒枭的亲弟弟开的武馆里,一学就是十年?”我的身体,猛地僵住。如遭雷击!
我从小体弱,父亲为了让我强身健体,在我八岁那年,把我送到了城西一家老旧的武馆。
馆主姓陈,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,左臂上有一道狰狞的蝎子纹身。所有人都叫他陈哥。
他教我格斗,教我搏击,教我如何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保护自己。父亲牺牲后,武馆也关了,
陈哥从此不知所踪。我从来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。
蝎子……陈哥手臂上的蝎子纹身……一个可怕的念头,在我脑海中疯狂滋长。
难道……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我失声喊道。酒吧里嘈杂的音乐掩盖了我的声音,
但我的内心,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“没什么不可能的。”女人站起身,将帽子摘下。
一张英气十足,却带着几分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。“我叫苏晴,国安部第九处的调查员。
”“你父亲江风,也不是普通的卧底警察。”“他的真实身份,是第九处的顶级特工,
代号‘孤狼’。”“他的任务,不是抓捕蝎子,而是利用蝎子,
挖出他背后那张横跨政、商、警三界的巨大保护伞!”“照片上的蝎子,不是毒贩,
而是我方的线人。他和你的父亲一样,都是英雄。”“他们俩的死,不是意外,
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!”苏晴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。父亲……是特工?那个大毒枭……是线人?他们的死,
是谋杀?这一切,彻底打败了我二十多年来的认知。
“那……那我爸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让我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。“他是在保护你,
也是在训练你。”苏晴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“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危险,
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。他把你托付给他最信任的战友,也就是蝎子的弟弟陈馆主,
让他教你一身能保命的本事。”“而让你来酒吧当调酒师,远离警队,表现得像个废物,
是为了让你不被‘那张网’里的人注意到。”“因为他给你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。
”“什么东西?”我追问道。“一份名单。”苏-晴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一份记录着‘那张网’里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。”“而找到这份名单的钥匙,只有你知道。
”就在这时,酒吧的门被“砰”的一声踹开。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,为首的,
正是李伟。他一眼就看到了吧台前的我和苏晴。他的脸上,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。“江天,
你可真行啊。”“白天给你爸开追悼会,晚上就跟来历不明的女人鬼混。
”“还敢窝藏通缉犯!”他晃了晃手里的通缉令,上面的照片,赫然是苏晴。
罪名是:泄露***,叛逃。我的心,瞬间沉到了谷底。李伟的出现,绝不是巧合。
他们是冲着苏晴来的。或者说,是冲着那份名单来的!苏晴的脸色也变了。
她迅速将照片收起,身体紧绷,像一只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猎豹。“江天,你涉嫌包庇罪犯,
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李伟的枪口,对准了我。他的眼神冰冷,充满了杀意。“哦,对了,
忘了告诉你。”他咧开嘴,笑得像个魔鬼。“下令抓捕你父亲那位‘战友’的,就是我。
”“江叔叔在天有灵,看到我亲手为你清理门户,一定会很欣慰吧。”3“砰!”一声巨响,
不是枪声。是苏晴将一个装满了冰块的铁桶,狠狠砸在了地上。冰块四溅,
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,像碎裂的钻石。酒吧里的音乐戛然而-止,
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我们这边。混乱,在一瞬间爆发。“别动!警察!
”李伟的同伙们大声呵斥,试图控制场面。但酒吧里的客人,
大多是些寻求**的年轻人和背景复杂的社会人,警察的出现,只会让他们更加躁动。
尖叫声,咒骂声,桌椅倒地的声音,混杂在一起。“走!”苏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
她的手心冰冷,但力道却出奇地大。她拉着我,矮身躲过一个飞来的酒瓶,
灵巧地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。“想跑?”李伟的眼睛像鹰一样锁定了我们。他抬手就想开枪,
但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平民,他终究还是有所顾忌。“拦住他们!”他怒吼道。
两个警察立刻从侧面包抄过来,堵住了我们的去路。苏晴眼神一凛,没有丝毫犹豫。
她猛地将我往前一推,身体顺势一矮,像一支出弦的箭,冲向了左边那个警察。
她的动作快得惊人。一个迅猛的肘击,正中对方的肋下。那个警察闷哼一声,
身体瞬间软了下去。紧接着,苏晴借力转身,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,
将右边的警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整个过程,行云流水,不超过三秒钟。我看得目瞪口呆。
这身手……我立刻想起了陈馆主。苏晴的格斗技巧,和陈馆主教我的,竟然有几分相似。
都是一击制敌,绝不拖泥带水。“还愣着干什么!”苏晴低喝一声,将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。
我立刻反应过来,转身就往后厨的方向跑。那里,有一个只有我知道的,秘密通道。
那是当初装修酒吧时,我特意留下的。为了应付一些突发的、见不得光的麻烦。没想到,
今天真的用上了。李伟眼看着我们就要跑掉,气急败坏地大吼:“抓住他们!死活不论!
”这句话,让我心头一寒。死活不论?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抓捕了。这是要杀人灭口!
我和苏晴一前一后冲进后厨。油腻的地面,刺鼻的油烟味,让我一阵反胃。
我跑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杂物柜前,用力一推。柜子后面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“快!
”苏晴先钻了进去,我紧随其后。通道很窄,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通过。
里面充满了灰尘和蜘蛛网。我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追赶声和李伟愤怒的咆哮。我们不敢停留,
拼命地往前爬。不知爬了多久,前面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。出口到了。那是一条废弃的小巷,
堆满了垃圾,散发着酸臭味。我们从洞口钻出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陈馆主的功夫?”我扶着墙,忍不住问道。苏-晴靠在墙上,
脸色有些苍白,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。“我不是说了吗,你父亲江风,是我的前辈。
”她喘匀了气,继续说道:“陈馆主,是你父亲最信任的战友,也是我的格斗教官。
”我的心,又是一阵抽痛。原来,我身边一直有父亲的人在守护着我。而我,
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。“李伟他们,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?”我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。
苏-晴的眼神暗了下去。“第九处有内鬼。”“我叛逃的消息,就是他放出去的。
”“他想借警方的力量,除掉我,拿到名单。”“而李伟,
很可能就是那个内鬼在警方的棋子。”内鬼……棋子……这些只在电影里出现的词语,
如今却成了我生活的全部。我觉得荒唐,又觉得悲哀。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
”我感到一阵迷茫。被警察通缉,被神秘组织追杀。我们就像两只无头苍蝇,在黑夜里乱撞。
“找到名单。”苏晴的眼神,重新变得坚定。“那是我们唯一的翻盘机会。”“名单在哪?
”“你父亲留下的线索里。”她看着我,
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‘沉默的羔-羊’是第一个信号,它代表着接头。”“而第二个线索,
藏在你父亲留给你最后一件礼物里。”最后一件礼物?我的脑海里,瞬间闪过一样东西。
那是在我十八岁生日时,父亲送给我的一本旧书。一本毛边版的《基督山伯爵》。
我当时还嫌弃这本书又旧又破。父亲却只是笑了笑,说,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。
“书里有什么?”我急切地问。“我不知道。”苏晴摇头,“江风前辈行事谨慎,
他只告诉我,当你遇到一个能点出‘沉默的羔羊’的人时,
就去寻找他留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。”“那本书……我放在了租的房子里。
”“我们现在就去拿!”我和苏晴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。我们没有别的选择。
只能往前走。可我们刚走出巷子口,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无声无息地滑到了我们面前。
车窗摇下,露出了三叔**的脸。他的脸色,比夜色还要阴沉。“小天,上车。
”他的声音,不带一丝感情。“三叔?”我愣住了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“我让你上车!
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。苏晴立刻将我护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李局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**没有理会苏晴,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。“我再问一遍,
上不上车?”他的手,慢慢伸向了腰间。那里,鼓囊囊的,是配枪的位置。我的心,
一点点沉了下去。三叔,我父亲的“好兄弟”,李伟的父亲。他到底是敌是友?
他出现在这里,是为了帮我们,还是为了……杀我们?空气,仿佛凝固了。巷子口的风,
吹得我浑身发冷。我看着三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突然想起了追悼会上,
王爷爷对我说的那句话。“别再往下查了。”原来,那不是警告。那是提醒。
4巷口的灯光昏暗,将三叔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。他的眼神,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
让我看不透。“三叔,你为什么要这样?”我鼓起勇气,问出了口。**没有回答,
只是用那双复杂的眼睛看着我,然后,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后的苏晴身上。“苏调查员,
久仰大名。”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“李局长,彼此彼此。”苏晴的声音冷得像冰。气氛,
一触即发。就在我以为他要拔枪的瞬间,他却收回了手,叹了口气。那声叹息,
充满了无奈和疲惫。“上车吧,这里不安全。”“李伟的人,很快就会搜过来。
”我和苏-晴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。他到底想干什么?
“你们只有三分钟时间考虑。”**说完,便摇上了车窗,不再看我们。三分钟。
一个要么信任,要么逃亡的选择题。“我们不能信他。”苏晴在我耳边低语,
“他是李伟的父亲,很可能跟内鬼是一伙的。”我明白她的顾虑。但是,
我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,心里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。直觉告诉我,三叔,可能不是敌人。
追悼会上,他虽然训斥我,但眼神深处,却藏着一丝担忧。还有王爷爷那句模棱两可的话。
这一切,都透着诡异。“我们上车。”我做出了决定。“你疯了?”苏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现在我们无处可去,李伟的人随时会来。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,不如赌一把。
”我看着她,眼神坚定。“我相信我爸的眼光,他交的朋友,不会是背后捅刀子的人。
”这既是说给苏晴听的,也是在说服我自己。苏晴沉默了。她看着我,
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。最终,她点了点头。“好,我陪你赌一把。”我拉开车门,
和苏晴一前一后坐了进去。车内的空间很压抑,烟味很浓。**一言不发,发动了汽车。
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巷,汇入了城市的车流。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心里七上八下。
这辆车,究竟是驶向生路,还是地狱?车子没有开往我家的方向,而是朝着郊区驶去。
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,灯光也越来越稀疏。我的心,也跟着悬了起来。“三叔,
我们这是去哪?”我忍不住问。**依旧没有说话,只是专心开着车。苏晴的手,
悄悄放在了腰间,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枪。车内的气氛,紧张到了极点。终于,
车子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前停了下来。这里荒无人烟,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,在夜风中摇曳。
“下车。”**熄了火,率先走下车。我和苏晴跟在他身后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
他带着我们走进了一间破旧的仓库。仓库里空空荡荡,只有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。
他指了指椅子,示意我们坐下。然后,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,放在了桌上。
是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着的,厚厚的笔记本。上面,有我父亲的字迹。
“这是……”我的呼吸一滞。“是你爸留下的东西。”**终于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“他牺牲前,秘密联系过我,让我保管好这个。”他解开绳子,翻开了笔记本。里面,
不是文字。而是一张张手绘的地图,复杂的线路图,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。“你爸的调查,
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。”**指着其中一张图。“他发现,那个贩毒网络,
不仅仅是贩毒那么简单。”“他们利用贩毒渠道,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地下洗钱帝国,
甚至……涉及军火走私。”“而这张网的保护伞,能量大得惊人,
甚至牵扯到了国安部的高层。”他的话,印证了苏晴的猜测。“所以,
我爸的死……”“是谋杀。”**替我说出了那两个字。“收网行动的消息,
被内鬼泄露了。”“他们设下圈套,让你爸和蝎子,一起死在了那场爆炸里。
”“他们想让你爸所有的调查,都随着那场大火,化为灰烬。”我的拳头,死死地攥着。
心中的悲痛和愤怒,像火山一样,即将喷发。“那个内鬼,是谁?”苏晴冷冷地问。
**摇了摇头。“我不知道。你爸只说,那个人隐藏得很深,代号‘钟表匠’。
”钟表匠……一个陌生的代号。“那你儿子李伟……”我看着他,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提到李伟,**的脸上,闪过一丝痛苦。“那个不成器的东西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,
点燃了一根,***了一口。“他被猪油蒙了心。”“他一直嫉妒你,
嫉妒你爸对他比对你还好。他觉得你爸抢走了他的父爱。”“所以,
当‘钟表匠’的人找到他,许诺他高官厚禄,让他帮忙盯着你和你爸的时候,
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”“他以为自己是在帮正义的一方,铲除警队里的‘害群之马’。
”“他根本不知道,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刀。”原来是这样。李伟对我的敌意,
不仅仅是恨铁不成钢。更多的是嫉妒。一种从小到大,根植于内心的嫉妒。何其可悲,
又何其可笑。“那你为什么帮我们?”苏晴依旧保持着警惕。“因为我是个警察。
”**抬起头,眼中布满了血丝。“也是江风的兄弟。”“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。
”“更不能让我儿子,在错误的道路上,越走越远。”他的声音,带着一丝哽咽。
“这本笔记,是你爸用生命换来的。但它被加密了,只有你能解开。”“钥匙,
就在那本《基督山伯爵》里。”“现在,立刻去拿!”他的话音刚落,仓库的大门,
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!十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,瞬间将我们笼罩。
一群手持微冲的黑衣人,呈扇形包围了我们。为首的,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,
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。他拍了拍手,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微笑。“李局,
真是让我好找啊。”“把兄弟的儿子,送到我们手上,这出戏,演得可真精彩。
”**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我们,中计了。或者说,他也被算计了。“赵……赵副部?
”苏晴看清来人,失声惊呼。赵副部?我猛地想起,追悼会上,
那个亲自为我父亲颁发一等功勋章,一脸沉痛的国安部领导。就是他!赵副部笑了笑,
推了推眼镜。“苏调查员,好久不见。”“没想到,第九处唯一的漏网之鱼,
竟然和江风的儿子搞到了一起。”“正好,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。”他的目光,
落在了桌上的笔记本上。眼神中,充满了贪婪。“把东西交出来,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。
”**猛地将笔记本抄在怀里,拔出了枪。“你们休想!”“冥顽不灵。
”赵副部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惋惜。他打了个响指。一个黑衣人,
从后面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。那个人,被打得鼻青脸肿,浑身是血。
但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是李伟!“爸……救我……”李伟看到**,
发出了微弱的呼救。**的手,剧烈地颤抖起来。“赵文华!你敢!”“你看我敢不敢。
”赵副部冷笑着,从手下那里拿过一把枪,顶在了李伟的头上。“笔记本,换你儿子的命。
”“你选吧。”5仓库里的空气,仿佛被抽干了。每一秒钟,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**持枪的手,青筋暴起,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一边,是兄弟用生命换来的正义。
另一边,是自己不成器的亲生儿子。这是一个残忍到极点的选择题。“爸……”李伟的嘴里,
不断涌出鲜血,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。他看着自己的父亲,这个他一直想要超越,
却又无比依赖的男人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终于明白了,自己错得有多离谱。
“别……别管我……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嘶吼道:“爸!开枪!给江叔叔报仇!”“闭嘴!
”赵文华眼神一冷,枪托狠狠地砸在了李伟的头上。李伟闷哼一声,软软地倒了下去,
不知死活。“李伟!”**目眦欲裂,他嘶吼着,就要扣动扳机。“不要!”我大喊一声,
冲了过去,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。“不能开枪!他们人多,我们打不过的!
”苏晴也反应过来,迅速移动到我们身前,将我们护在身后,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黑衣人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赵文华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。“真是父子情深,叔侄情深啊。”“李局,
我的耐心是有限的。”他用枪口点了点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伟。“三秒钟。”“三。”“二。
”**的眼中,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。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。“小天,
三叔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爸……”他缓缓地,放下了枪。“把笔记本给他。”“三叔!
”我急了。那可是我爸用命换来的东西!“给他!”**冲我怒吼道,
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我明白,他做出了选择。他选择了儿子。我无法指责他。
因为如果换做是我,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我咬着牙,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,
扔了过去。赵文华示意手下捡起,他翻看了几页,确认无误后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“很好。”“早这样不就好了吗?”他把玩着手里的枪,慢悠悠地走向我们。“现在,
我可以送你们上路了。”“你出尔反尔!”**怒吼道。“我只说给你们一个痛快,
没说不杀你们。”赵文华笑得像个魔鬼。“知道太多的人,都得死。”“尤其是,
英雄的后代。”他的枪口,对准了我的眉心。冰冷的金属,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
我闭上了眼睛。爸爸,对不起。我终究,还是没能为你报仇。我终究,还是个废物。“砰!
”一声枪响,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。但是,预想中的疼痛,并没有传来。我猛地睁开眼睛。
只见**,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。鲜血,从他的胸口,汩汩地涌出。
染红了他胸前的警徽。“三叔!”我失声惊叫,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“快……快走……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一样冰冷的东西,塞进了我的手里。
那是一枚车钥匙。“仓库……后面……有暗道……”说完,他的身体一软,彻底失去了生息。
他的眼睛,还死死地盯着赵文华的方向,充满了不甘和愤怒。“三叔!
”我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,泪水,决堤而出。“哼,不自量力。”赵文华不屑地冷哼一声,
再次举起了枪。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仓库的房顶,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几道黑影,如同鬼魅一般,从天而降。他们手中,是带着消音器的微冲。“噗噗噗!
”一连串沉闷的声响。赵文华带来的那些黑衣人,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一个个眉心中弹,
倒在了血泊中。赵文华脸色大变,他反应极快,立刻抓起地上的李伟当做人质,挡在身前。
“什么人!”他厉声喝道。没有人回答他。只有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,脸上画着油彩的男人,
缓缓走到我们面前。他摘下面罩,露出一张饱经风霜,却异常坚毅的脸。他的左臂上,
有一个狰狞的蝎子纹身。“陈……陈馆主?”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,彻底愣住了。
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陈馆主没有看我,他的目光,
死死地锁定在赵文华身上,眼神里,是滔天的恨意。“赵文华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他的声音,
像来自九幽地狱。“是你?你竟然没死?”赵文华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。
“我哥死了,我怎么能死?”陈馆主,也就是蝎子的亲弟弟,一步步向他逼近。“我这条命,
就是为了找你们这群杂碎报仇的!”“保护赵先生!”仅剩的几个黑衣人,
立刻挡在了赵文华身前。但他们在陈馆主和他带来的那些人面前,就像纸糊的一样。
不到十秒钟,就全部被解决。赵文华彻底慌了。他挟持着李伟,一步步往后退。“别过来!
再过来我就杀了他!”“你以为,我会在乎一个叛徒的儿子的死活吗?”陈馆主冷笑一声,
手中的枪,稳稳地指着赵文华。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,苏晴动了。她像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,
猛地从侧面扑出。她的目标,不是赵文华,而是他手中的笔记本!赵文华下意识地侧身躲避,
同时抬手射击。苏晴在地上一个翻滚,躲过了子弹,但手臂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。
而就在赵文华分神的这一刹那,陈馆主开枪了。子弹,精准地射中了他持枪的手腕。
赵文华惨叫一声,手枪脱手而出。他挟持着李伟的手,也松开了。陈馆主没有给他任何机会,
第二枪,第三枪,接连射出。分别打中了他的双腿。赵文华扑通一声,跪倒在地。一切,
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我甚至还没从三叔死亡的悲痛中反应过来。战斗,就已经结束了。
苏晴抢回了笔记本,紧紧地抱在怀里。陈馆主走到赵文华面前,用枪口顶住他的下巴。“说,
‘钟表匠’到底是谁?”赵文华满头大汗,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。
“你永远……都找不到他……”“因为他……无处不在……”说完,他的嘴角,
流出了一丝黑色的血液。他竟然,服毒自尽了。陈馆主咒骂一声,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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