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件上放大加粗的标题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“器官捐赠书？”
我的眼底闪过疑惑，余光却忽然看到苏芷猩红肿胀的左眼。
那瞬间，我什么都明白了。
什么放弃治疗，裴砚就是想要公公死。
这样就能让我捐出眼球给苏芷用。
我用力的将文件摔在裴砚的脸上。
纸张划过裴砚那张陌生的脸，很快渗出血迹。
可裴砚却像没有感觉，死死捏住我的手。
“你知道的，我能签放弃治疗书，捐赠我也能签。”
“顾已，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。”
我的眼眶撑不住泪水，语气里满是哀求。
“裴砚，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相信？这真的是你爸！”
此话一出，裴砚彻底没了耐心。
他拽住我的手将我摔在地上。
碎石摩擦的疼痛让我痛呼出声。
“还在撒谎！”
“你爸这种人，让他把眼睛给阿芷用，已经是瞧得上他了！”
我低垂着头，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向地面。
我知道，裴砚从未看得上我。
裴家清白家室，可我爸却是个赌鬼。
我们的结合，只是因为爷爷定下的婚约。
所以即便裴砚心里那个人一直都是苏芷。
却也无可奈何的与我结婚。
这个事实，我明白，公公自然也明白。
可公公却从未因为我的家庭而看不起我。
公公所有的好，我都记在心里。
所以，我不能让公公直到最后，连全尸都留不下。
苏芷见我满手臂的鲜血不断涌出，脸上闪过一丝得意。
她佯装委屈，轻轻摇了摇裴砚的手。
“顾已不愿意就算了吧，阿砚别强人所难。”
此话一出，裴砚不再犹豫。
他捡起被摔落在地上的捐赠书，替我签下了名字。
军医虽然面露不忍，却只能抬起公公去了医院。
我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身后，声嘶力竭的大叫着。
“裴砚，你信我，那真的是公公！”
裴砚却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，径直抱着苏芷上了救护车，将我留在原地。
我拼着一股劲来到医院时，医生刚刚从急救室里出来。
“患者烧伤大出血，家属呢！现在赶紧来献血！”
裴砚从医院的长凳上一跃而起，紧张的询问。
“眼球呢？眼球还能用吗？”
医生被裴砚错误的关注点噎住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我赶紧上前，拽住裴砚的手递给了医生。
“抽他的血！这是患者的儿子！”
医生这才反应过来，急着让护士带着裴砚去献血室。
可裴砚却皱着眉，将我的手甩开。
“你爸还想用我的血？”
“他也配？”
我心中一阵钝痛，可现在不是跟裴砚深究的时候。
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，将头砸向地面。
“裴砚，算我求求你。”
“别让爸爸死，求你了。”
裴砚仿佛视若无睹，面无表情的看向医生。
“我只要眼球，至于其他人。”
“死了就死了。”
我怔楞在原地，只觉得喉间腥甜的气息翻涌。
医生还想再问，却被裴砚骇人的眼神逼回手术室。
2个小时后，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。
苏芷先被推出来，裴砚紧紧的握住她的手，跟着离开了。
而公公被推出来时，病床已经是深红一片。
我怔怔的看着公公脸上那两个巨大的空洞，久久无言。
医生不断的在我耳边叹息，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缓缓的替公公盖上了白布。
木着脸看向了身侧的医生。
“人死了，还能做DNA鉴定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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