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九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，将整个菁华大学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中。
林薇站在教学楼门口，不耐烦地看着腕表，已经下午五点半，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三十分钟。
“这个周默，越来越不像话了！”她跺着脚，崭新的小白鞋上不小心溅上了一个泥点，
这让她更加烦躁。正当她准备第三次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，
一个身影从雨幕中匆匆跑来。周默撑着一把黑色的伞，怀里还抱着一个纸袋，
他的白衬衫已经湿了大半，紧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结实的背部线条。“对不起，
实验拖延了一会儿。”周默喘着气，将伞倾向林薇，
“这是你要的城西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，刚出炉的。”林薇看都没看他一眼，
一把夺过纸袋，打开检查后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：“我说了要少糖的，
这看起来和普通的一样啊！”“我特意和店员确认过，是按少糖配方做的。
”周默平静地回答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。“那就是他们搞错了！你为什么不检查一下？
”林薇将纸袋塞回周默怀中，“再去买一份，现在就去。”周默沉默了片刻，
雨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下。路过的几个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，有人窃窃私语。“看，
林薇又在使唤周默了。”“真是的，长得帅成绩好，干嘛非要当林薇的舔狗？
”这些议论并没有压低声音，显然不在乎被当事人听到。周默面无表情，似乎早已习惯，
而林薇则扬起下巴，像一只高傲的天鹅，对这些评论不屑一顾。“现在去城西，
来回至少要一个半小时。”周默看了看表，“你七点不是要参加学生会的迎新筹备会吗？
”林薇愣了一下，显然忘了这茬，
但她很快恢复了那副颐指气使的表情：“那你先送我回宿舍换衣服，
然后去帮我到第三食堂买晚餐，我要鲜虾云吞，不要放香菜。买完送到学生会办公室来。
”周默点点头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。这样的场景在菁华大学已经司空见惯。三年来，
全校师生都知道经济学院的院花林薇身边有个“全能保姆”周默。
从每天早上准时送早餐到深夜图书馆占座接人，
从代抢**版口红到修理出了故障的笔记本电脑，周默仿佛没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业，
全天候待命为林薇服务。大家背后都说，即便是雇来的佣人也不至于如此卑微。
只有周默自己知道，他确实是被雇来的。三年前，周默大一时，母亲突发重病住院，
手术费用高昂，他几乎要辍学去打工。就在这时，林薇的父亲找到了他。
林父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，通过学校老师了解到周默的困境，
提出了一个交易：周默作为“朋友”照顾林薇三年，月薪足以覆盖医疗费和学费，
但必须签署保密协议，绝不能向林薇透露这个安排。“薇薇从小被宠坏了，她妈妈走得早，
我又忙于生意，缺乏关爱和陪伴。”林父当时语气沉重，“她高中时就因为性格问题被孤立，
我不希望她大学还是这样。你成绩优秀，为人稳重，我希望你不仅能照顾她，
还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她。”周默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林薇的场景。
她站在菁华大学著名的银杏大道上，秋阳透过金黄的叶子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
美得不像凡人。她扬起下巴打量着他，
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：“你就是我爸说的那个‘品学兼优’的周默？”从那刻起，
周默就成了林薇的“专属佣人”。三年来，他替她处理所有琐事，容忍她的坏脾气，
为她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。无论是学业上的困难还是人际关系上的矛盾，
周默总是能默默地帮她摆平。渐渐地，林薇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，
甚至开始享受在旁人面前对周默呼来喝去的感觉。
她从未想过为什么周默会如此忠心耿耿地待在她身边，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——毕竟，
谁能拒绝她林大**的魅力呢？“你还站着干什么？走啊！
”林薇的声音把周默从回忆中拉回现实。周默默默撑起伞，为林薇挡住风雨，
自己的半边身子却暴露在雨中。他小心地引导她避开积水处，如同过去一千多个日子那样。
把林薇送回宿舍后，周默匆匆赶往第三食堂。雨越下越大，校园里行人稀少。他掏出手机，
看了眼日历。9月28日。距离契约结束还有三天。周默的眼神复杂起来。三年了，
母亲的病早已痊愈，家里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。按理说他应该期待这一天的到来，
但奇怪的是，他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，反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。买好云吞，
周默快步走向学生会办公室。刚进门，就听见林薇提高的声音：“这策划案根本不行！
流程太老套了，迎新晚会就是要创新，要让人眼前一亮！
”办公室里几个干事低着头不敢说话。林薇作为学生会文艺部部长，出了名的挑剔和专横。
“怎么了？”周默走过去，轻声问道。林薇转头瞪了他一眼：“怎么现在才来？
云吞都要坨了！”她一把夺过餐盒，继续对干事们发火，“明天之前必须给我新的方案，
不然全部换人！”周默默默走到一旁，拿出纸巾擦拭刚才淋湿的桌面。
一个***事偷偷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，他微微点头回应。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次了。
林薇发脾气时，只有他能稍微平息她的怒火，方式就是默默地处理后续，安抚被骂的人，
然后找出问题的解决方案。等林薇发泄完毕，干事们如获大赦般逃离办公室后，
周默才走上前：“先吃吧，一会儿凉了。”林薇哼了一声，打开餐盒，
吃了一口就放下勺子：“太难吃了，根本不是鲜虾，是虾仁混猪肉的。
”“第三食堂的鲜虾云吞一直都是这样的。”周默平静地说，“你上次还说好吃。
”“上次是上次！现在我不想吃这个了！”林薇推开餐盒，
“你去给我买西门那家店的牛肉面吧。”周默看着窗外依然滂沱的大雨，沉默了片刻。
“你看不见外面下多大雨吗？”他终于开口，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。
林薇惊讶地抬起头。三年来，这是周默第一次质疑她的要求。“所以呢？下雨怎么了？
打伞不就行了？”她理所当然地说。周默深吸一口气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，
放在桌上：“这是你明天要交的经济学论文，我已经写好了。参考资料都列在后面，
你可以看一下。
”他又拿出一个U盘：“这是迎新晚会的几个策划方案和往年的资料对比分析，
你可以参考着用。”最后，他掏出一把钥匙：“这是你宿舍的备用钥匙，
今天早上你落在我这里了。”林薇愣住了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：“你...你这是干什么？
”周默没有回答，只是看了看表：“牛肉面的话，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。要葱和香菜吗？
”他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，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质疑只是林薇的错觉。“不要葱，
香菜多一点。”林薇下意识地回答，仍然有些困惑地看着周默。周默点点头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在门外，他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林薇一眼。灯光下，她的侧脸线条优美而高傲，
一如三年前那个银杏树下的少女。那一刻，周默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。
林薇望着关上的门，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。她摇摇头，把这个奇怪的感觉归因于今天太累了，
然后拿起手机，开始刷社交媒体，完全没把周默刚才的异常放在心上。她不知道，
这是周默最后一次为她奔波。中接下来的两天，周默一如既往地准时出现在林薇需要的地方，
但细微的变化正在发生。他会突然看着林薇出神，
仿佛在记忆她的面容；当林薇习惯性地提出过分要求时，他不再立即应声，
而是会沉默几秒才回答；有时他甚至会不经意地叹气，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但这些细微的变化太微不足道了，在林薇的认知里根本不值得注意。
她全身心投入在迎新晚会的筹备中，对周默的呼来喝去变本加厉。“周默，去打印这些资料，
每份十页，一共三十份。”“周默，我电脑突然死机了，快来看看！”“周默，我渴了，
去买杯奶茶，三分糖加椰果。”“周默...”周围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。一次，
当林薇让周默跑半个城市去买某**版蛋糕时，班长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林薇，
周默又不是你的佣人，你自己不能去吗？”林薇扬起眉毛，
理直气壮地说：“他又没说不愿意。对吧，周默？”周默只是淡淡地点头，转身离开了教室。
那一刻，他的背影显得异常孤独。9月30日，契约最后一天。
林薇所在的文艺部正在为迎新晚会做最后排练，她作为总负责人，紧张地在礼堂里来回走动，
挑剔每一个细节。“灯光不对！说了要柔和的蓝色，这是什么？宝蓝？太土了！
”“主持人的台词太生硬了，重新写！”“这个舞蹈节目整体水平不行，砍掉吧！
”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，生怕成为下一个被骂的对象。
林薇的完美主义和苛刻要求是出了名的，
只有周默能稍微缓解这种紧张气氛——他会默默记下问题，事后去找相关人员沟通解决，
而不是当众让人难堪。但今天，周默不在。林薇第三次看表，皱着眉头。
她已经给周默发了三条短信，让他送晚餐过来，但居然一条回复都没有。
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。“部长，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？”一个干事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休息什么？这么多问题没解决！”林薇没好气地说，但又忍不住看向门口，
“那就休息十分钟吧。”就在这时，周默匆匆走进礼堂，手里提着餐袋。
林薇立刻发作：“你怎么现在才来？都几点了？想饿死我吗？”周默没有像往常那样道歉，
只是平静地说：“路上耽搁了。”“什么耽搁了？你就是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！
”林薇一把夺过餐袋，打开一看，更加火大，“我要的是轻食沙拉，这是什么？炒饭？
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？”“那家轻食店今天提前关门了。”周默解释道，
“这是你上次说好吃的海鲜炒饭。”“上次是上次！现在我想吃沙拉！
”林薇几乎是吼出来的，整个礼堂的人都看了过来，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？
连最基本的任务都完成不了？”周默沉默地看着她，眼神复杂。那种目光让林薇莫名地心虚，
但她立刻用更大的怒火掩盖了这种情绪：“还站着干什么？去给我买别的啊！”“林薇，
”周默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直呼她的名字，而不是往常的昵称“薇薇”，“我不是你的佣人。
”礼堂里顿时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惊呆了，包括林薇自己。三年来，这是周默第一次反驳她。
“你...你说什么？”林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周默深吸一口气，
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：“这是你的迎新晚会最终流程安排，我已经核对过所有细节，
主持词也修改好了。”他又拿出一个U盘：“这是所有背景音乐和视频材料的备份。
”最后是一串钥匙：“这是礼堂和控制室的备用钥匙。”林薇愣在原地，
不明白周默这是在做什么。周围的干事们也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。
“你...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林薇终于问出来。周默没有直接回答，
只是看了看表：“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三小时，足够你找人买沙拉了。”他转身走向门口，
步伐坚定。走到一半，他忽然停下，回头看了林薇一眼。灯光从他身后照来，
在他的脸上投***影，让人看不清表情。“再见，林薇。”他说，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然后他走了出去，门轻轻合上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响。林薇呆立了几秒，
随即怒火中烧：“他竟敢这样？好，很好！有本事别回来求我原谅！
”她转向吓得不敢出声的干事们：“看什么看？继续工作！小王，你去给我买沙拉！
”晚会筹备继续进行，但气氛明显更加紧张了。没有周默在中间调和，
林薇的苛刻要求直接砸向每个人，很快就有一个大一新生被骂哭了。“哭什么哭？
做得不好还不让说了？”林薇不耐烦地说，“受不了就退出！”女孩哭得更厉害了。
旁边几个老干事交换了眼神，敢怒不敢言。这时，林薇的手机响了。她看了一眼，
是父亲打来的。她没好气地接起来：“爸，什么事？我正在忙呢！”电话那头，
林父的声音有些沉重：“薇薇，有件事要告诉你...关于周默的...”“别提他！
他刚才居然敢甩脸子走人！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！”林薇气呼呼地说。“薇薇，
你听我说，”林父的语气异常严肃，“周默他不是...他不是自愿照顾你的。三年前，
我雇佣他陪伴照顾你，每月支付他薪水。今天合约到期了。”林薇愣住了，
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：“什...什么？雇来的？”“那时候你刚上大学，
我怕你性格太要强，没有朋友...”林父解释道，“周默母亲重病需要手术费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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