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派人去给聂家回信的时候。
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。
“聂骁是匹野狼。你嫁他,不好驯服。”
“贺荆的事儿。只要你想,爸会帮你处理干净的。”
我笑了笑,随手往池塘里洒下一点鱼食。
鱼群蜂拥而上,激起涟漪的水声。
“感情二字,忠心最重要。妈走后,你怕我一个女孩子家撑不起来。宁愿去贫民窟捡了个贺荆回来,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。”
“爸,既然真心换不来真心,那就换点钱玩玩吧。”
我爸心疼地看着我。
但见我的表情不像强撑,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,走远了。
前院的老宅里,两拨人来回走动。一波是贺荆的人,把贺荆和苏菁菁的东西,从我的副楼里搬走。一波是聂家的人,忙不迭地在和我的人对彩礼单子。
骤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惊跑了我的鱼。
是聂骁。
听筒那边轰得的一声,震得我耳朵都发麻。皱眉道:
“骁爷,你那边好吵。”
“就算你把我耳朵震聋了,深市那块地我也是不可能让给你的。”
一阵嘈杂的枪响后。
聂骁那边终于安静下来,朝我道歉:
“抱歉,我太激动了,所以有点突然。刚刚在火并呢,差点被对面那群王八蛋用机枪把我打成筛子了。”
“小许告诉我,你今天收下了我的彩礼?”
“你同意嫁我了?”
我笑了笑,嘲讽他道:
“火并还能打电话,你真是个疯子。”
“婚期订在下周一,过时不候。”
那头静了一瞬,然后又是密集的枪声。
我听见聂骁张扬的笑声:
“疯子不好吗?盛瓷,你也是个疯子。”
“疯子就该跟疯子谈恋爱!”
“他妈的,去把仓库里的火箭筒拿来。不跟他们磨磨唧唧了,老子着急回去结婚!”
我挂断了电话,哑然失笑。
手边的鱼食篓也空了,就在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。
身后有只手递来了全新的鱼食。
“小瓷。”
我侧头看了一眼,没接。
“贺少爷,山腰处的主楼已经派人收拾出来了,你和嫂子过去住吧。”
被我这样直白地赶客,贺荆也不觉得尴尬。
自顾自地在我的旁边坐下。
“我断臂重伤的时候,有仇家偷袭。是菁菁将我护在身下,子弹穿过了她的腹部。医生告诉我,她此生都不能生育了。我欠了她一个家。”
“我也渴望着一盏永远为我亮起的灯。不需要多耀眼,柔软温和就好。”
贺荆的目光看向我,氤氲的雾气沉在眼底:
“小瓷,你很好、很厉害。但我的确有点累了,在南洋的那五年让我逐渐明白,我好像已经追不上你的步伐了。对不起,我失约了。”
我的语气很平静,甚至透着一股冷漠。
像是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审视我们的感情。
“你是突然爱上我的吗?还是突然认识的我?”
“贺荆,我等了你五年。二十岁到二十五岁,我人生中最好的五年,都在等你回来。你是说,你在娶我的路上,爱上了别人吗?”
贺荆说不出话来。
只能颤抖着仅剩的那只手,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。
弯下身子,朝我单膝跪地。
“我去南洋之前买好的。”
“这五年,我一直贴身携带。现在终于能送给你了。”
“就当是这辈子,我娶过你了。”
我伸手接过了那枚戒指。扔在贺荆手边的鱼食里,然后端起整份鱼食,连同戒指一股脑耳全部都倒进了池塘。
鱼群吃饱了,不再蜂拥而至,而是被惊得四散。
我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贺荆,别再恶心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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