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前,我凭着裴舒雅肚子里的孩子,入赘裴家,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。这五年,
她对我与孩子不闻不问,冷若冰霜。三天前,我们的孩子车祸身亡,
她却与她的白月光远赴西利,完成年少时许下的心愿。孩子下葬这天,她仍未到场。
1今天是念念火化的日子。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告别厅里,
空气中浮动着百合与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味。正前方的黑白相框里,
念念笑得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,那是他五岁生日时我给他拍的。五年,
我作为裴家赘婿的五年,所有的时间都给了这个孩子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。我拿出来,
屏幕亮起,是一条来自裴舒雅的消息。不是慰问,不是归期,甚至不是一个问号。
是一张照片。碧海蓝天,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,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,笑得灿烂。
那个男人,是顾言,她放在心尖上五年的白月光。照片的背景,是西利的爱情海。
他们去完成年少时“一起看遍世界角落”的约定了。我看着照片里她明媚的笑脸,
再抬头看看念念安静的遗像,一根绷了五年的弦,在我身体里,啪的一声,断了。
我没有回复,只是将手机屏幕朝下,轻轻放在身旁冰凉的座位上。工作人员走过来,
声音很轻:“陈先生,时间到了。”我点点头,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相框里的念念。
“念念,爸爸带你回家。”我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走出火葬场,阳光刺眼,
我却没有流一滴泪。哀莫大于心死。我的心,在那张照片弹出来的时候,已经跟着念念一起,
被烧成了灰。回到那个被称为“家”的裴家别墅,我做的第一件事,是走进念念的房间。
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。书桌上摊着他没画完的奥特曼,
床上放着他最喜欢的皮卡丘玩偶。我走过去,将玩偶抱在怀里,
上面还残留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。我一件一件,仔细地收拾着念念的遗物。他的小衣服,
他的玩具,他画的画。管家李叔站在门口,欲言又止,眼圈是红的。“姑爷,您……节哀。
”我对他笑了笑,一个很淡的,没什么情绪的笑。“李叔,谢谢你这几年照顾念念。
”李叔叹了口气,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了。我把念念的东西装了满满两大箱。然后,
我回到自己的房间,那个别墅里最小的,几乎没有阳光的房间。我的东西很少,
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。最后,我从床头柜最深处,拿出一份文件。《离婚协议书》。一年前,
在我又一次试图和裴舒雅沟通,换来她不耐烦的“你能不能别烦我”之后,我找律师拟好的。
可看着念念期盼***眼神,我始终没能拿出来。现在,不需要了。我翻到最后一页,
在“男方”的位置,签上了我的名字。陈安。字迹平稳,没有一丝颤抖。
我把协议书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,旁边,是我用了五年的那部旧手机,还有一张银行卡。
卡里是裴舒…雅这五年来,“施舍”给我的生活费。我一分没动。做完这一切,
我拉着我的行李箱,抱着装有念念骨灰盒的箱子,走出了这个困了我五年的牢笼。没有回头。
2我给老周打了个电话。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,那边传来他咋咋呼呼的声音:“阿安?
你小子终于肯给老子打电话了?我还以为你死在那个金丝笼里了!”我声音很平静:“老周,
我出来了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。“……念念呢?”老周的声音沉了下来。“没了。
”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,只听得到电流的嘶嘶声。最后,老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。
“地址发我,我来接你。”半小时后,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在我面前。老周从车上下来,
一拳捶在我肩膀上,眼圈通红。“他妈的。”他骂了一句,然后一把抱住我,“回来就好,
回来就好。”我拍了拍他的背,将怀里的箱子抱得更紧了些。老周看到了,眼神黯了黯,
没再多问,默默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。“去哪?”他问。“去海边吧,”我说,
“我答应过念念,带他去看海。”车子一路向东。我抱着骨灰盒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。
这座城市,我生活了五年,却感觉如此陌生。车里,老周给我递过来一部新手机和一张卡。
“你以前的身份信息,我都给你恢复了。‘夜神’这个名字,道上可还有人记着呢。
”夜神(Nyx),是我以前在国际金融圈用的代号。五年前,为了裴舒雅,
为了给她和孩子一个“普通”的家庭,我亲手埋葬了这个身份。我接过手机,开机,
一连串的邮件和信息涌了进来。都是一些加密的讯息,来自我以前的团队和客户。
我关掉通知,只给一个人回了信息。“我回来了。”三秒后,对方回复:“老板,欢迎归来。
‘**’系统随时待命。”我关上手机,看向窗外。海平面在远处展开,一片蔚蓝。
车子在海边一个僻静的公墓停下。我给念念选了一个能看到海的位置。安葬好念念,
我和老周并肩站在墓碑前。海风吹来,带着咸湿的气息。“接下来什么打算?”老周问。
“裴家,顾言。”我看着墓碑上念念的名字,一字一句,“他们欠念念的,我会一笔一笔,
讨回来。”老周点点头:“需要我做什么,随时开口。”我没说话,只是掏出新手机,
拨了一个号码。电话接通,我直接开口:“是我。帮我做空‘远星科技’。
”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,随即是掩饰不住的兴奋:“老板,您终于回来了!好嘞,
保证完成任务!”远星科技,是顾言回国后创办的公司,
最近正在和裴家的企业竞争一个大项目。游戏,开始了。3三天后,裴舒雅回来了。
她大概是玩累了,也可能是裴家的老爷子下了死命令。她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,
我猜她心里想的,或许是我会如何痛哭流涕地质问她,指责她。
她连应付我的说辞都准备好了,
无非是“我很忙”、“我也有我的苦衷”、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你闹有什么用”。
但她看到的,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家。没有哭闹的男人,没有孩子的吵嚷,
甚至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。据李叔后来说,裴舒雅先是皱着眉,在客厅里喊了一声我的名字。
“陈安?”无人应答。她有些不耐烦,换了鞋,径直走向二楼的主卧。那是她的房间,
我从未踏足过。在她的梳妆台上,她看到了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。她的脸色,在那一刻,
瞬间变得惨白。她抓起协议书,冲到念念的房间。推开门,里面空空如也。小小的床铺上,
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仿佛从未有人睡过。书桌,衣柜,所有的一切,都被清空了。这个家里,
所有关于我和念念存在过的痕迹,都被我抹去了。裴舒雅慌了。她人生中第一次,
感到了慌乱。她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,听到的只有“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”的冰冷提示。
她冲下楼,抓住李叔的衣领,第一次失态地尖叫:“陈安呢?孩子呢?他们去哪了!
”李叔被她吓到了,但还是挣开她的手,用一种近乎失望的眼神看着她。“**,
小少爷他……三天前,已经下葬了。”“姑爷他,带着小少爷的骨灰,走了。
”裴舒雅呆住了。她大概从未想过,我,这个依附着她和裴家生存的男人,会主动离开。
她更没想过,我会把念念也“带走”,用这种她无法接受的方式。她瘫坐在地上,
五年来的第一个念头,不是悲伤,而是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恐慌。
她立刻动用裴家的力量找我。但她找不到。“陈安”这个身份,在我离开裴家的那一刻,
就已经被我彻底注销。现在的我,是“夜神”,一个游离于她世界之外的幽灵。4与此同时,
远星科技的股价,正在经历一场雪崩。短短三天,市值蒸发百分之三十。顾言焦头烂额。
他动用了所有关系,都查不出是谁在背后做空他。对方的手法太高明,
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顶级掠食者,精准,狠辣,不留一丝痕ucun。他只能向裴家求助。
裴家的书房里,裴老爷子,裴舒雅的父亲,一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几十年的老人,
脸色阴沉地看着最新的股市报告。“爸,你一定要帮帮顾言!”裴舒雅哭着请求。
老爷子一言不发,只是把一份资料扔到她面前。“你自己看。”资料上,
是远星科技的财务漏洞和一系列违规操作的证据。这些,都是我让团队在这三天里挖出来的。
“这个顾言,手脚不干净。我们裴家要是现在伸手,就是引火烧身!”老爷子一拍桌子,
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这个男人靠不住!”“不!顾言不是这样的人!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!
是陈安!一定是他!”裴舒雅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老爷子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。“陈安?那个被你呼来喝去,
连件像样衣服都舍不得买,把所有钱都给孩子报兴趣班的男人?他有这个本事?
”裴舒雅噎住了。是啊,在她眼里,我只是一个没用的,靠她养活的软饭男。“我不管!
你必须找到他!我要问清楚,他凭什么带走我的孩子!”老爷子疲惫地闭上眼。“舒雅,
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?不是他带走了孩子。是你,亲手把他们父子俩,都推出了这个家。
”“还有,陈安的银行卡,他留下的那张,里面的钱一分没少。五年,他没花过你一分钱。
”这个消息,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裴舒雅心上。她一直以为,我图的是裴家的钱。
所以她用钱来打发我,用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。她从未想过,我图的,自始至终,
只有她这个人。可现在,不图了。5一个月后。一场备受瞩目的金融峰会在本市举行。
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。老周给我置办了一身顶级的阿玛尼西装,衬得我身形挺拔。
五年围着灶台和孩子的日子,并没有磨掉我身上的棱角,反而沉淀出一种更深沉的气质。
当我出现在会场时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“那是谁?好面生,但气场好强。
”“你不知道?‘夜神’啊!华尔街传说中的人物,消失五年,没想到重出江湖了!
”“原来是他!难怪最近金融市场这么热闹。”我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,
径直走向主办方为我安排的座位。然后,我看到了她。裴舒雅。她作为裴氏集团的代表,
也出席了这次峰会。她瘦了很多,脸色苍白,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***。当她看到我时,
整个人都僵住了。她大概无法把眼前这个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男人,
和那个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联系在一起。她身边的顾言,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。
他的远星科技已经濒临破产,他今天来,就是为了求裴家,或者说,
求其他的资本最后拉他一把。他显然也认出了我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。我目不斜视,
从他们身边走过,仿佛他们只是两团无关紧g要的空气。我的座位,
恰好就在裴舒雅的斜前方。整个峰会,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,
死死地钉在我身上。我没有回头。中场休息时,我端着一杯香槟,在露台上吹风。
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。是裴舒雅。“陈安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
“真的是你……”我转过身,看着她,脸上带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微笑。“裴**,
我们认识吗?”6裴舒雅的脸,一瞬间血色尽失。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
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“我说,我不认识你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
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,“如果你是想谈合作,请通过我的助理预约。”说完,
我准备转身离开。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。“陈安!你别装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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