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裴羡川结婚五年。圈子里的人都羡慕他娶了个乖巧懂事不作的好老婆。我不干涉他的社交，
不会查岗，到点准时睡觉。就算他外面的女人闹到家里，我也不哭不闹。默默拿出离婚协议，
公平地做着财产分割。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，裴羡川还是不乐意，「为什么不起诉我出轨，
你就不想多拿钱吗？」我将签好字的协议给他，平静地示意他签字。裴羡川却将纸撕得粉碎，
咬牙质问，「钱也不要，人你也不要！」「唐奈，你跟我结婚到底图什么！」图什么。
他怎么能忘呢，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。他还只是个穷小子。那时候，他还只爱我。1「嫂子，
裴哥喝醉了一直嚷嚷着叫你呢。」门外冷风呼呼往里面灌，我抱着猫猫，
冷得搓了搓它的**。周秘书正欲把裴羡川往我怀里推，我没有上前去接。刚听到敲门声，
我以为是我的外卖到了。没想到是喝醉了的裴羡川。我其实，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他了。
周秘书为难地看着我，撒手与不撒手都不是。我轻叹了口气，伸出一只手撑着裴羡川，
「辛苦你了，你送到我这里来，他明天醒了估计会训你。」
周秘书是我和裴羡川大学时候的好友，后面又跟了裴羡川多年，
裴羡川那些事他不可能不清楚。他大抵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，
视线在我和裴羡川身上快速掠过。最后瞧见了门旁边的几个大袋子，慌乱瞬间落定，
他俯身抱起来，「嫂子，我帮你把垃圾带下去扔了。」我轻轻点头，道谢。
里面装得是裴羡川的衣服和生活用品，这几天清出来了。确实是垃圾，也确实该扔了。
裴羡川在我颈窝处嗅了嗅，神情放松下来，「老婆……奈奈，抱我。」「这次，
没叫错名字呢。」我扶着裴羡川的身体，没挪动脚步，喃喃自语，「还是说，
外面的那个人也叫奈奈。」裴羡川没应声，看上去已经醉晕过去了，我卸下手中力道，
扶着他顺势就滑坐在门边，转身进了屋子。慢慢打扫了好多天，
直到今天才彻底清除裴羡川的所有东西。家里已经没有裴羡川的痕迹了，
他的气息也最好不要有了。我关了客厅的灯和空调，寂静和湿冷渐渐吞噬了温热的暖调环境。
我回了房间，看了眼外卖配送距离。【外卖小哥，我临时不在家，外卖送给你吃啦，
祝你生活愉快。】抱着草莓窝在温暖的被窝里，草莓是我和裴羡川一起收养的流浪猫。
是只长毛三花，温顺又黏人。已经，养了五年了。裴羡川猫毛过敏，当初养的时候他也不说，
直到被送到医院，他还纵着我，「我的奈奈从小的愿望就是养只小猫，老公当然要满足你啦。
」这么多年裴羡川也熬下来了，甚至有时候也可以吸吸猫。其实，想养小猫，
是因为太孤单了。可是裴羡川，有你在就不孤单了呀。从什么时候开始呢。
只有小猫陪着我了。2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头埋进草莓的肚子里，毛绒绒的。
睡着后下意识蹭了蹭，硬邦邦的。我以为小猫跑走了，张了张手臂唤它。「草莓，
让妈妈抱抱嘛。」下一秒，整个人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，熟悉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。
头顶传来裴羡川闷闷的声音，他将我锢得紧紧的，「嗯，让老公抱抱。」我猛地睁开眼，
彻底醒了。嘴唇***，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「冷吗？」
裴羡川的手在被子里寻着我的手，十指相扣，温热的双掌渡着两个人相差不大的温度。
「我刚刚洗完热水澡才上床的，没有凉到你吧？」裴羡川认真地说着自己的贴心，
像是在等待夸奖般。也不知道是外面哪个小姑娘给他哄得这么矫情了。裴羡川这个人，
温柔又细致。他对我很好很好，又怕我有心理负累，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刻意说明他的体贴。
「醒了就走吧。」我背过身去，翻身的瞬间又被紧紧揽入怀中，后背贴着胸膛。
他心跳的很快。我想。那不是喜欢，不是心动。是慌乱，是紧张，是无所适从。
「这是我们的家，我哪儿也不去了。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侧，
裴羡川冰冷的唇贴着我的后颈，「是老公这些天忙，没有好好陪你。」「我给你道歉，奈奈。
」「宝宝，原谅我，嗯？」裴羡川***我的后腰，指尖探入我的睡裙里，
这是他一贯的邀请手法。我坐起身来，开了灯。眸底沉静如水，
视线不偏不倚正落在正前方的婚纱照上。哦，还有这个呢，忘了扔了。
照片上裴羡川露出的笑容，我很久没在他脸上见到过了。我有点愣神，
原来五年前我的眼神这么生动，还这么饱含爱意。新婚夜那晚，汗水与泪水交织着，
我搂着他的脖子索吻，就很矫情，「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，记得告诉我，不要瞒着我好嘛？
」「就算要分开，我们也要体面地分开。」「裴羡川，我爱了你很久很久了，
所以我不想以后恨你。」裴羡川一直都是个冷淡的人，温柔又克制，那晚他却红了眼，
狠狠折磨了我一整晚。生气又委屈，却又带着信誓旦旦的意味，「分开？这辈子你都别想。」
「唐奈，我这辈子只爱你。」余音回响，往日誓言到底是成笑话。我闭了闭眼，
到底是没有戳穿他，问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，「怎么今天回来了？」
我能听到空气中突然骤起的浅浅呼吸，他像是松了口气，环着我的腰，「老婆你知道吗？
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老婆催他们回去，就我没有。」他又重复了一遍，眉眼柔和，
嘴角下垂着，「就我没有。」「你下次也打电话我好不好？」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，
好以整暇地看他，「你忘记了？你把我拉黑了。」上周半夜胃痛，
打给朋友的时候不小心打到裴羡川那里。才发现，他把我电话拉黑了。躺在病床上的时候，
我无聊刷着朋友圈，却翻到了裴羡川的朋友圈。空荡荡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。
肌肉线条流畅的臂弯，女孩微红的侧脸，以及小指尾端那颗显眼的红痣。
裴羡川的手上就有一个。配文：「我们的温度，很高。」到底是年轻小姑娘，
挑衅的手段也如此上不了台面。我知道这条朋友圈仅我可见，不过还是点了个赞。点完赞后，
对面秒删。3「嗯？怎么可能？」裴羡川慌得把手机掏出来自证，屏幕亮起的那一刻，
我还是忍不住望过去。他的壁纸换成了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生，笑得张扬而又热烈。年轻的，
鲜活耀眼的存在。小姑娘的心思嘛。想要证明这个男人属于自己——例如。
西装口袋里遗落的口红，官宣的朋友圈，刻意又不明显的后脖颈上的淡淡吻痕。
以及此刻手机上迫不及待宣誓**的壁纸。「今天玩大冒险的时候输了，
他们把我手机拿过去弄了半天，我没注意。」裴羡川神色镇定，解锁了手机翻到相册。
大概是想要换回我的照片。相册打开的瞬间，里面空荡荡的，一张照片都没有了。一张，
都没有。裴羡川抿着唇，压着眉，脸上的怒气一点、一点加重。
他的手机里占内存最多的就是照片，那里面是我和他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照片。合照偏多，
我的个人照也多。前五年，裴羡川总觉得自己幸运，「要拍好多奈奈的照片，
把每分每秒的奈奈都刻进我生命的骨血里。」后五年，逐渐变得敷衍，像完成一道程序，
「老婆，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，不需要这么多照片。」随着年份的增长，
里面的照片从模糊到清晰。数量，却也越来越少了。「……奈奈」
裴羡川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，无助地看向我。「没了就没了。」
我眨了下眼，偏过头去，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。」「……老婆，我错了。」裴羡川靠近，
迅速把我抱紧，不容我挣脱。滚烫的泪水沿着我的锁骨往下，落在胸口，
狠狠地灼痛着我的心尖。在一起十年，裴羡川从来没跟我道过歉。不是因为他霸道不讲理，
而是因为，他对我的感情太无可挑剔了。纯粹而又纵容，磨平自己所有的棱角来迎合我，
找不到错处。我以为，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裴羡川还爱我的人了。他唯一一次的犯错，
唯一一次的道歉。我接受不了的。「早干嘛去了呢……」我捂住脸，泪水还是从指缝滑落，
「裴羡川，你早干嘛去了……」裴羡川把头埋在我怀里，一向隐忍的男人此刻也哭出了声。
这辈子我只见过裴羡川哭过两次。高二那年，我和裴羡川偷偷谈着恋爱。
那会儿我们还是同桌，年少的爱恋青涩又美好。某天午后，突发地震，整栋楼层坍塌的很快。
我们班在七楼。几乎是来不及撤离。裴羡川带我来到墙角，就那样用身体撑着我。墙体坠落，
他的背脊早就被砸的碎裂，压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。护住我，给我留出空间。
用他的身体给传到我身上的疼痛做缓冲。「唐奈，我想你活着。」「奈奈，
我求求……你要活下去……」背部有湿润的液体滑下，砸在我眼前，一团接一团。是血，
还有眼泪。大学毕业后，我们火速结了婚。结婚那天，裴羡川从接亲哭到后半夜。我说，
他是不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。他又没忍住，红着眼吻遍我全身，「老婆，谢谢你爱我。
」这第三次眼泪呢。是挽留吗？还是忏悔呢。晚了，裴羡川。4今晚，我没赶走裴羡川。
两个人各自躺在各自的一边，他靠近一分，我就远离一分。「老婆，我不碰你了，
别掉下去了。」裴羡川知道我心里有刺，要是以往我故意跟他闹别扭不睡他怀里。
他会霸道地把我抱过去，也会很强硬，「打我骂我都行，但是必须让老公抱着睡。」可现在，
是他错了。他不占理了，他也不敢了。裴羡川多么敏锐的一个人啊，
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我态度的冷淡。现在表面的和睦和冷静，是两个人一起装出来的。
第二天我休假，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裴羡川怀抱里了。热气滚滚的，闷得难受。我仰头，
正对上裴羡川那双晕着笑意的桃花眼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，温柔帅气，成熟又有魅力，
有钱大方。裴羡川确实有出轨的资本，资本极高。「老婆，再抱会儿好不好？」
他试探地开口，一举一动都不敢过分。就像刚在一起那会儿。「放开。」
我揉揉眉心坐起身来，进了洗手间。洗手台上又多了一套洗护用品。牙刷还和我的是情侣款，
是裴羡川从前用的那一款。「……那个，我今天翻垃圾桶找回来的。」裴羡川站在门外，
挠了挠头发。这一刻的身影，与十八岁那年的他重叠。
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他送的手链混进了垃圾袋，找不到后急哭了。又正逢学校清理垃圾，
他旷课在垃圾场翻找了一整天才找到。那天，也是这般无措。可现在，同样的行径，
我只觉得恶心。那天找回来的是真情，现在找回来的，是我不要的垃圾。「你有病啊！」
我正刷着牙，抄起他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扔。「裴羡川，装什么深情，我不吃你这套了！」
我胸口起伏着，仰着脸不让泪水掉下来，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，「找回来了又怎样？
你能把十八岁的裴羡川找回来吗？」我洗了把脸，再难按耐住情绪，「裴羡川，你给我滚。」
「我们离婚。」裴羡川怔在原地，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，半晌才开口，「唐奈，
你需要冷静一下。」「离婚的事，不可能。」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。离婚啊，
从他的第一个小女朋友给我发亲密照开始。我就有这个念头。但是。裴羡川没松口，
这个婚很难离的。无数个裴羡川晚归的深夜，我都没睡着。他把装睡的我搂在怀里，
一遍一遍呢喃着，「唐奈，我不会放你走，除非我死。」像个偏执的疯子。实在让人恶心。
他是有权有势的裴总，他有一万种方法阻止我的诉讼。我不想大费周章，
把自己逼成一个只为了摆脱一个虚名关系的疯子。情都没有了。有没有离婚都一样。反正，
我过我的生活。他过他的生活罢了。不过，该脱离的时候，还是该抓住机会的。我也不想，
这辈子都跟他纠缠在一起呢。只是我没想到，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。5裴羡川走后，
我去到客厅。桌子上摆满了我爱吃的早餐。还有城郊那边很有名的一家包子。那边很远。
又总是有很多人排队。年轻那会儿，我和裴羡川总喜欢黏在一起。也不干什么，就牵牵手，
说说话都觉得幸福。有一次大半夜就跑到老板铺子前排队。开店的是一对夫妻，
开门的时候嘴都合不拢。说是听我们说了一夜悄悄话，也想到了他们年轻那会儿，
也是这么腻歪又幸福啊。后来啊，总是我一个人往那边跑了。老板娘总喜欢陪着我一起吃，
又忍不住问，「你老公呢？很久没见到他了。」怎么办啊裴羡川。包子的味道好像变了，
好苦啊。「他啊，很忙的嘛。」我和裴羡川刚开始创业的时候，吃了很多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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