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今天卖鱼赚来的钱,仔细地放进一个旧铁盒里。
这是他偷偷攒下的,离开海岛、开始新生活的希望。
他反复确认钱数无误后,才怀着沉重的心情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清晨,沈凌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铁盒。
然而,盒子空了!
他瞬间慌了,到处翻找,最后在厨房的灶膛里,看到了尚未完全燃尽的纸灰——
那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五千块钱!
季明轩正好端着早餐出来,看到他苍白的脸色,故作惊讶:“凌骁哥,你怎么了?”
沈凌骁猛地抓住他的手腕,声音因为愤怒和心痛而颤抖:“我的钱呢?!”
季明轩挣脱开,一脸无辜和理所当然:“哦,你说那些钱啊。谁叫你一大早不起来给孩子们做早餐?思安和思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不吃饭怎么行?所以我只好起来给她们做咯。可是你家穷得连张引火的纸都没有,我只好用你的钱引火了。不就五千块钱吗?你至于发这么大火?这点钱对雨薇来说,买一条领带都不够。”
“五千块钱而已?”沈凌骁气得浑身发抖,扬手狠狠打了季明轩一个耳光,“这五千块钱对你们来说连条领带都不值!但对我来说,它能让我活很久!而且,你凭什么动我的钱!”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季明轩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。
就在这时,顾雨薇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。
看到这一幕,顾雨薇脸色瞬间阴沉如水。
“怎么回事?”她声音冷得像冰。
季明轩立刻捂着脸,眼泪说来就来,哭得梨花带雨:“雨薇……我见凌骁哥没起来,怕孩子们饿着,就起来做早餐……可是家里没有引火的,我才用了他的钱……没想到他这么生气,就打我……”
沈思安立刻冲到沈凌骁面前,大声指责:“爸爸!你昨天没听到吗?季叔叔对我们多重要!你为什么还要打他!是不是非要看我和妹妹被系统抹杀你才甘心!”
沈思乐听到抹杀,吓得哇哇大哭,冲上来就用小拳头捶打沈凌骁:“坏爸爸!坏爸爸!我不要死!”
顾雨薇连忙将孩子拉开,沉声道:“不准打爸爸!”
但她接下来的话,却让沈凌骁如坠冰窟,“沈凌骁,给明轩道歉。”
“道歉?”沈凌骁觉得荒唐至极,心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,“他烧了我的钱,我还要给他道歉?”
“不过五千块钱,回京北后,你想要多少我都补偿你。”顾雨薇语气带着不耐,“但打人就是不对,道歉。”
不过五千块钱……补偿……
沈凌骁看着她冷漠的眉眼,想起以前那个阿薇,在他被岛里人欺负时,她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,哪怕自己受伤也要护他周全。
可如今,带头欺负他、让他受尽委屈的,却是她本人!
他红着眼睛,倔强地咬着唇,不肯低头。
季明轩见状,又出来扮演善解人意的角色:“雨薇,算了,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动凌骁哥的东西……”
顾雨薇看着他脸上的红痕,语气缓和了些:“不是你的错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永远都融不到一起。”
不是一个世界的人……
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沈凌骁。
上辈子,她已经用行动清楚地诠释了这句话,只有他傻傻地看不透,赔上了一生。
他浑身颤抖,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。
他转身就要往外走,继续去打渔,攒够他的路费。
“不准走!”两个女儿却拦住了他,“给季叔叔道歉!”
“我不!”沈凌骁用力想要甩开她们。
两个女儿不依不饶,哭闹着对顾雨薇说:“妈妈!你快惩罚爸爸!他又没规矩了!他这样以后怎么当顾家的先生!”
顾雨薇按了按眉心,看着沈凌骁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,似乎也觉得他需要被规矩约束,否则难以适应未来的生活。
她上前一步,不由分说地攥住沈凌骁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他痛呼出声。
“看来,你需要冷静一下。”她声音冰冷,直接将他拖向屋后那个用来储存杂物、阴暗潮湿的地窖。
“顾雨薇!你放开我!”沈凌骁拼命挣扎,却无法撼动她分毫。
她打开地窖门,毫不留情地将他推了进去!
沈凌骁踉跄着摔在冰冷的地面上,地窖门在他身后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落锁。
黑暗、潮湿、冰冷瞬间将沈凌骁包裹。
他蜷缩在角落里,手腕上被她攥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,但更疼的是那颗被反复践踏的心。
她怎么能……怎么能如此对他?
不知过了多久,地窖门再次被打开。
季明轩端着一根蜡烛,施施然地走了进来,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他得意的笑脸。
“沈凌骁,你看看你,多可怜。”他居高临下,语气充满了嘲讽,“你和雨薇、孩子生活了这么多年,又怎么样?还是比不过我。这就叫阶级差距,叫命中注定。以前她是失了忆,才会爱上你。现在她清醒了,自然看不上你这种底层爬上来的男人。识趣的话,自己滚蛋,别等我亲自出手,到时候,你可就不止是关地窖这么简单了。”
沈凌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闭着眼,不想看他那副嘴脸:“滚。”
季明轩被他的无视激怒,上前一步,扬起手就想打他:“你敢叫我滚?!”
沈凌骁猛地睁开眼,抬手挡住。
争执间,季明轩手中的蜡烛脱手掉落,恰好掉在堆放的干燥杂物上!
火苗瞬间窜起,贪婪地吞噬着杂物,地窖里顷刻间浓烟滚滚,火光映天!
“啊!着火啦!”季明轩吓得尖叫,慌忙拍打地窖门,“雨薇!救命!雨薇!”
地窖门很快被从外面打开,顾雨薇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浓烟和火光中,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惊慌失措、楚楚可怜的季明轩。
“雨薇!”季明轩哭着扑进她怀里。
顾雨薇毫不犹豫地打横抱起他,迅速退出了地窖,却没有回头看一眼被火舌包围、拼命咳嗽的沈凌骁。
“顾雨薇!救我!”沈凌骁用尽最后力气呼喊她的名字,声音被浓烟呛得嘶哑。
可她抱着季明轩,脚步没有丝毫停留,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,自始至终,没有回头。
巨大的绝望和心痛如同这熊熊烈火,将沈凌骁彻底淹没。
他看着那决绝的背影,眼泪混合着黑灰落下。
原来,她竟真的狠心至此……
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他撕下衣角捂住口鼻,凭借着对地窖地形的熟悉,拼命向着记忆中有水缸的方向爬去。
当他终于拖着被灼伤的身体,艰难地从地窖另一个废弃的出口爬出来时,浑身都已脱力。
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看着灰蒙蒙的天空,最后一丝意识也被剧痛和心碎带走,彻底晕了过去。
沈凌骁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,身上的灼伤处传来阵阵刺痛,已经被简单处理过。
顾雨薇坐在床边,看到他睁开眼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,开口便是解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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