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世代做鬼媒,专为望族冤死之人配阴婚。规矩是绝不能与阳世的雇主产生纠葛,
否则会被万鬼缠身,不得善终。我却对来为亡兄求亲的少帅萧策安动了心。为了他,
我破了禁忌,用自己的生辰八字为他兄长配了婚。祖母将我逐出家门,说我从此阳气尽散,
是活死人。我不在乎,萧策安许诺,待他兄长入土为安,便十里红妆娶我为妻。他大婚那晚,
全城最贵的拍卖行被对手陆归远点了一盏天灯。拍品是我送给萧策安的定情玉佩,
附加条件是,买下玉佩者,可得新娘子的初夜。满城权贵注目下,我的新婚丈夫,一言不发。
1拍卖台上,司仪的声音像一把淬了蜜的钝刀,一刀刀割着我。“陆先生点天灯,
为博红颜一笑!拍品,乃是少帅萧策安与新妇沈青梧的定情信物——暖魂玉佩!”满城权贵,
衣香鬓影,此刻都成了看客,欣赏着这场精心为我准备的凌迟。我穿着刺目的大红嫁衣,
像个被剥光了示众的祭品。司仪顿了顿,将那把刀捅得更深。“附加条件——玉佩的买家,
可得新娘子,沈青梧**的初夜。”轰的一声,整个会场炸开了锅。所有人的目光,
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针,齐刷刷刺向台下正中,我的新婚丈夫,萧策安。他坐在那里,
军装笔挺,身姿如松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仿佛台上被拍卖贞洁的女人,与他毫无关系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彻底凉了。寒气从四肢百骸涌上来,
几乎要将我这具“活死人”的躯壳冻僵。我记起,
为了给他冤死的兄长配一门能镇住萧家气运的阴婚,我这个鬼媒世家最不成器的子孙,
破了“不与阳世雇主纠葛”的祖宗铁律。我动用了自己的生辰八字。那一日,
祖母用拐杖指着我,说我阳气尽散,从此沦为活死人,再不是沈家人。我被逐出家门时,
萧策安抱着我。他说:“青梧,待我兄长入土为安,我必十里红妆,娶你为妻。”十里红妆。
好一个十里红妆。如今,这红妆成了我的囚衣,婚礼成了我的刑场。“萧策安,
你倒是说句话啊!”陆归远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,他是我丈夫的死对头,
也是今晚这场羞辱的主导者,“你的新娘子,难道就值这个价?”他轻飘飘地加了码。
全场的哄笑声更大了。我看着萧策安,看着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,期待着,
哪怕一丝一毫的维护。没有。什么都没有。他只是沉默地坐着,
任由陆归远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,碾得粉碎。我忽然觉得可笑。我一个活死人,
靠着一口对他的情意吊着命,还妄想什么夫妻情深?我早该死了。死在被家族除名的那一天。
死在用自己八字换他萧家安宁的那一刻。“我出天价。”陆归远站起身,整了整西装领口,
像个优雅的猎手欣赏着濒死的猎物,“这块玉佩,还有这位新娘子,我都要了。
”司仪的木槌重重落下。“成交!”两个字,像棺材盖钉死的最后两颗钉。我的婚嫁为棺,
情爱为钉。陆归远的人朝我走来,我闭上眼睛,心彻底沉入无边地狱。
2就在陆归远的手下要碰到我衣角时,一道身影挡在了我面前。是萧策安。他终于动了。
“我萧策安的妻子,轮不到旁人染指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陆归远的人停住了。我那颗死寂的心,因为他这句话,
竟然又泛起一丝微弱的、不合时宜的火星。他还是在乎我的?他终究不能容忍我被旁人带走?
陆归远轻笑一声,并不意外。“萧少帅总算想起这是你的新娘了?可惜,晚了点。
”萧策安没再理他,直接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,裹住我,将我打横抱起。
我被他带离了那个让我无地自容的拍卖行。一路无话。我以为他会带我回新房,会跟我解释,
会给我一个说法。可帅府的车,却径直开向了最偏僻、最荒凉的一处废弃别院。“少帅,
这……”司机都有些迟疑。萧策安将我放下,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,
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。“新妇不祥,冲撞了煞气,需在此静养,清心寡过。
”他丢下这句话,转身就走,冰冷得像是在交代一件与他无关的公事。
大铁锁“哐当”一声落下,锁住了院门,也锁死了我心中那点可悲的火星。原来,
他出手不是为了护我,只是为了维护他萧少帅可笑的面子。他的妻子,只能由他来折辱。
当晚,我阳气衰败引发的寒疾就犯了。那种冷,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,
任凭我裹紧身上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军装,也无济于事。
我感觉自己像一块掉进了冰窟里的石头,不断下沉,下沉。高烧随之而来,冷热交替,
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,意识都开始模糊。“来人……请医生……”我用尽全力拍打着门板。
门外守着的下人隔了很久才不耐烦地回应。“少帅有令,夫人您得静养,不能见外人。
”“我快死了……”我哀求着,“求求你,去告诉少帅……”“别为难我了夫人,
”下人的声音里满是鄙夷,“少帅正陪着刚从海外回国的白**看电影呢,哪有空管你。
白**那才是正经的名媛贵女,你一个鬼媒出身的,算个什么东西?”白薇薇。
他的白月光回来了。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。原来这场羞辱,这场囚禁,都是为了给她腾位置。
我在无边的寒冷与病痛中挣扎了一整夜,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生气正在一点点流逝。第二天,
我没等来医生,却等来了萧策安的质问。他一脚踹开房门,满脸怒气。“沈青梧,
你闹够了没有!”我烧得神志不清,挣扎着想坐起来。他一把将我拽起,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。“薇薇听说你病了,好心给你送燕窝来,
你竟然把血咳在她身上?你存心恶心谁呢?”我愣住了。白薇薇来过?我咳血?我低头,
看见自己胸前衣襟上确实有干涸的血迹,是我昨夜咳出的。原来如此。她不是来探病,
是来确认我有多惨,顺便再给我安个罪名。“我没有……”我的声音干哑得像破锣。“没有?
薇薇都吓哭了!她身子那么弱,何曾见过这种污秽场面!
”萧策安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,扎进我心里。“沈青梧,我告诉你,
你的身份是我给的,我想收回,随时都可以。现在,滚起来,去给薇薇道歉!”3“我不去。
”我说出这三个字,用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。让我去给一个处心积虑构陷我的人道歉?
凭什么?“好,很好。”萧策安怒极反笑,“你有骨气。那就继续在这里待着,
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给你送吃的喝的。”他摔门而去。我又被关了起来,
这次是禁足加断食。饥饿和寒冷像两条毒蛇,啃噬着我的身体和意志。我蜷缩在角落里,
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。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当初送我出沈家的那位老妈子,
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偷偷潜了进来。她塞给我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。“**,
这是老夫人让我给你的。她说,这是沈家最后的体面了。”我颤抖着打开,
是一道***的符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。是“聚阳符”。
鬼媒世家用来聚敛阳气、驱邪避凶的保命之物。祖母……她还是心疼我的。
我将聚阳符紧紧贴在胸口,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。这是我最后的慰藉,
我活下去的唯一依仗。**着这道符,又熬过了两天。第三天,白薇薇又来了。
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洋裙,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花,与这间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。
“青梧姐姐,你还好吗?策安他就是那个脾气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她柔柔地开口,
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关切。“你看,这是策安特意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香水,你闻闻,
好闻吗?”她在我面前炫耀着,言语间全是萧策安对她的宠爱。我闭着眼,不想理她。
“姐姐,你这是什么?”她忽然凑近,一把扯开我的衣领。那道聚阳符露了出来。“哎呀!
”白薇薇像是被蝎子蜇了般,猛地后退一步,惊恐地叫起来,“这是什么邪门的东西!
我听人说,这种符最是阴毒,会吸走活人的阳气和运势的!你……你竟然用这个来害策安!
”她说着,就疯了一样扑过来要抢我怀里的符。“你还给我!”我拼命护住。
那是我唯一的暖意,是祖母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!拉扯中,那张脆弱的符纸脱手而出,
不偏不倚,正好掉进了屋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炭火里。火苗“腾”地一下窜起,
瞬间将黄纸吞噬。“不——!”我疯了一样扑过去,想从炭盆里把符纸抢救出来。
可我的手伸进去,捞起的只有一把滚烫的灰烬。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,
我的双手被炭火烫得血肉模糊。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。萧策安进来了。他看到的画面,
便是我“推开”了白薇薇,而白薇薇柔弱地倒在地上,捂着脸哭泣。“策安,
我好怕……姐姐她……她要杀了我……”“沈青梧!”萧策安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他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,一把将我狠狠甩开,我的头撞在墙上,眼前一阵发黑。
他心疼地抱起地上的白薇薇,柔声安抚。然后,他用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我,或者说,
看着我那双被烫烂的手。“来人!”他对着门外吼道,“打一盆盐水来!
给夫人的手好好消消毒!让她长长记性,什么人是她不能碰的!
”4盐水浇在我血肉模糊的双手上时,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那种痛,
像是要把我的灵魂从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活生生剥离。我看着萧策安抱着白薇薇离去的背影,
终于明白,我之于他,连一件玩物都不如。玩物弄坏了,尚且会可惜。而我,只会让他厌烦。
失去了聚阳符,我的身体垮得很快。被我用生辰八字强行压下去的万鬼缠身诅咒,
开始全面反噬。我时常能看到那些属于阴间的“东西”了。它们就飘在屋子的角落里,
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,仿佛在等着分食我的魂魄。我知道,我的时间不多了。活死人,
终归是要死的。在死之前,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。那是我身为鬼媒,为自己准备的,
最后的“反击武器”。我要动用鬼媒一脉最恶毒的禁术——解除阴婚血契。当初,
我用自己的生辰八字,将萧策安亡兄的命格与萧家气运强行捆绑在一起,保他萧家风调雨顺,
权势滔天。如今,我要亲手把它解开。我咬破指尖,挤出最后的心头血。
血滴在身下那件残破的大红嫁衣上,像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。我用血,
在嫁衣上写下“解契书”。一笔一划,抽空的是我最后的生命,
也抽空了我曾为萧家换来的一切。从此,萧家亡兄再无安宁,萧家祖坟永无宁日。
这滔天的富贵,这泼天的权势,是我给的,现在,我亲手收回。写完最后一个字,
我眼前一黑,几乎晕厥过去。我唤来那个曾给我送符的老妈子,
她是这府中唯一对我尚存一丝同情的人。我将血染的嫁衣,和那枚被陆归远拍下,
又不知为何辗转送还到我手里的暖魂玉佩,一并交给她。“把它……交给萧策安。
”我交代完,再也撑不住,倒了下去。……帅府灯火通明,宾客如云。
萧策安正在为白薇薇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会,接受着众人的恭贺。老妈子捧着东西,
在宴会厅外跪了许久,才被允许进去。萧策安接过那个包裹,看到里面血迹斑斑的嫁衣,
眉头一皱,满脸嫌恶。“晦气的东西,拿去烧了。”他随手将**和玉佩丢在一旁,
就像丢弃一件垃圾。白薇薇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:“策安,是什么呀?
别让不相干的东西扰了我们的兴致。”“没什么,一个疯子最后的把戏罢了。
”萧策安举起酒杯,正要向众人致意。就在此时,城外萧家祖坟的方向,
一道冲天黑气拔地而起,直冲云霄!紧接着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!宴会厅正上方的顶梁柱,
那根刻着萧家百年功绩的顶梁柱,应声而断!尘土飞扬,宾客尖叫四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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