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家?”
陈拾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觉得有些荒谬。
“对,管家。”敖夏用餐巾擦了擦手,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,“负责我的衣食住行,还有安全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主要是安全。有人在追我,很麻烦。”
陈拾沉默地看着她。
阁楼的灯光昏暗,照在她脸上,一半明一半暗。她的表情很认真,不像在开玩笑。
“我怎么信你?”陈拾问。这是最关键的问题。
“信不셔,是你的事。”敖夏无所谓地耸耸肩,“但你没得选。要么,你拿不到一百万,还得因为绑架坐牢。要么,你拿一千万,给我当管家。你自己算算,哪个划算。”
她站起来,走到阁楼狭小的窗户边,看着外面。
“而且,你也看到了,我不是普通的‘富家千金’。”
陈拾当然看到了。能凭空解开尼龙绳,能瞬间破解手机密码,还能刷脸支付一万多的外卖。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。
“追你的人,是什么人?”他问。
“一群……很专业的家伙。”敖夏的声音低了一些,“比你专业多了。”
陈拾的眉头皱了起来。他不喜欢被人说不专业。
“总之,你只需要把我藏好,别让他们找到就行。”敖夏转过身,重新看向他,“等我解决了我的事,一千万会打到你的账户上。另外,**妹的手术费,明天我就可以先给你。”
提到妹妹,陈拾的心被刺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你的手机相册里,全是她的照片。还有医院的缴费单。”敖夏淡淡地说,“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,需要骨髓移植。手术费加上后期康复,一百万只是起步价。”
陈拾的拳头,在身侧悄悄握紧。
这个女人,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。
他感觉自己在这场所谓的“绑架”里,从头到尾都是个透明人。
“成交。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“很好。”敖夏满意地点点头,“那么,管家先生,现在可以帮我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了吗?我身上都脏了。”
陈-拾看着她那一身昂贵的白裙子,又看了看自己这间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的破店,脸又黑了。
最终,他从牙膏厂的纸箱里翻出一套自己没穿过的新T恤和运动裤,又去公共水房打了一桶热水。
敖夏看着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宽大的裤子,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。
但她最后还是拿着衣服进了那个用木板隔出来的简易冲凉房。
陈拾坐在桌边,看着满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豪华菜肴,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他感觉自己的人生,从今天开始,驶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。
第二天一早,陈拾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。
他睡在阁楼的地板上,敖夏则毫不客气地占了他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。
“谁?”他警觉地坐起来。
“查水表的!”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。
陈拾心里咯噔一下。现在谁还上门查水表?
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,透过猫眼往外看。
外面站着两个男人,穿着电力公司的蓝色工作服,但他们脚上那双锃亮的军勾皮鞋,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,暴露了他们的身份。
陈拾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么快就找来了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阁楼的方向。敖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,正站在楼梯口,静静地看着他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“怎么办?”陈拾用口型问她。
敖夏朝他勾了勾手指。
陈拾走过去。
“把他们引进来,到院子里。”敖夏在他耳边低声说,“速战速速决。”
“两个人,我没问题。”陈拾说。他打黑拳的时候,一对三都试过。
“不。”敖夏摇了摇头,“他们不是普通人。你打不过。”
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小的、像是龙形玉佩的东西,塞进陈拾手里。
“拿着这个,贴身放好。关键时候,能保你一命。”
玉佩入手冰凉,却又似乎带着一股温润的暖流。
陈拾来不及多想,将玉佩塞进口袋。
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。
“开门!再不开门我们撬了!”
陈拾深吸一口气,走过去,猛地拉开了卷帘门。
阳光刺眼。
两个“电力工人”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,愣了一下。
“查水表。”其中一个国字脸说道,眼睛却在不住地往店里瞟。
“水表在后院。”陈拾侧过身,让他们进来。
两人对视一眼,走了进来。
陈拾在前面带路,穿过堆满杂物的店铺,走向后面的小院子。
院子不大,三面是墙,一面是店铺的后门。
一进院子,其中一个男人就立刻转身,关上了后门,并且反锁。
另一个国字脸则从腰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、造型奇特的手枪,对准了陈拾。
“人呢?”国字脸冷冷地问。
“什么人?”陈拾故作镇定。
“别装蒜。敖夏**在哪?”
“我不认识什么敖夏。”
国字脸冷笑一声。
“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了。”
他说着,就要扣动扳机。
陈拾的身体瞬间绷紧,肌肉隆起,准备在对方开枪的瞬间扑过去。
就在这时,阁-楼的窗户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。
敖夏坐在窗沿上,两条腿晃荡着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。
她换上了陈拾的T恤和运动裤,宽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,显得有些滑稽,却无损她的美丽。
“找我?”她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。
两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**!请跟我们回去!”国字脸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态度。
“回去?回哪去?跟凌风那个偏执狂结婚吗?”敖夏嗤笑一声,“你们回去告诉他,我敖夏的婚事,还轮不到他来做主。”
“**,这是家主的意思。请不要让我们为难。”另一个男人也开口了。
“为难?”敖夏歪了歪头,“你们也配说这两个字?”
她话音刚落,整个人就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下来。
陈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但敖夏下落的姿态轻盈得不像话,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,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。
她站直身体,拍了拍手。
“既然来了,就别走了。”
她的眼神瞬间变了,那是一种陈拾从未见过的、冰冷到极点的眼神,充满了上位者对蝼蚁的漠视。
国字脸脸色大变,毫不犹豫地抬枪就射。
但他的动作在陈拾眼里,像是被放慢了十倍。
敖夏只是微微侧了侧身,那颗足以打穿钢板的子弹,就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,在墙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弹孔。
“言灵·刹那。”
敖夏轻声吐出四个字。
陈拾听不懂是什么意思,但他看到,那两个黑衣人的动作,突然变得极其缓慢,像是陷入了泥潭。
而敖夏的速度,却快到了极致。
她一步就到了国字脸面前,伸出白皙的手,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胸口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清脆的骨裂声。
国字脸的胸膛整个凹陷了下去,他圆睁着双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敖夏,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另一个男人见状,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,转身就想跑。
敖夏头也没回,只是反手一挥。
一道无形的风刃划过。
那个男人的身体僵在原地,随即,一道血线从他的脖子上出现,越来越深。
他的头颅滚落在地。
整个过程,不到十秒。
院子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。
陈拾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他看着站在两具尸体中间的敖夏,感觉像在看一个神,或者一个魔鬼。
敖夏转过身,看向他。
她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,又变回了那个慵懒的、有点挑剔的女孩。
她朝他走过来,在他面前站定。
“看见了?”
陈拾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“现在信了?”
陈拾再次点头。
“怕吗?”敖夏歪着头问他。
陈拾看着她的眼睛,那双眼睛清澈见底,看不出丝毫刚才的狠厉。
他摇了摇头。
打黑拳的时候,他也见过死人。他怕的不是死,是穷。
“不怕就好。”敖夏笑了,“走吧,这里不能待了。”
她拉起陈拾的手,朝外走去。
“我们得换个地方,点外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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