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卿放下勺子,凑到程隽临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什么。
程隽临听着,脸色微微变了变,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几乎毫无生气的顾南栀,眉头蹙起,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。
但最终,在桑卿催促和不满的目光下,他还是选择了妥协,叹了口气:“……好。都听你的。”
顾南栀被粗暴地拖上车,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她。
当车停下,她看清外面的景象时,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,血液瞬间冻结!
这里,是她父亲的墓地!
而也正是这时,她才知道,桑卿所谓的惩罚,竟然是要把她父亲的骨灰挖出来喂狗!
“不——!!!”顾南栀肝胆俱裂,拼命想冲过去,却被保镖死死按住。
她只能朝着程隽临哭喊,“程隽临!你不能这么做!那是我爸爸!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看在他曾经也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的份上!我求求你!不要!不要啊!!!”
程隽临看着那座墓碑,眼神复杂了一瞬,似乎有所触动。
桑卿立刻不依不饶地拉扯他:“程隽临!你不愿意吗?你明明答应了的!既然你更看重她的感受,那本公主现在就走!再也不要见到你了!”
程隽临立刻收回目光,将桑卿搂进怀里哄着:“没有不愿意。卿卿,我都听你的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对着等待命令的保镖挥了挥手,声音冷硬:“挖。”
“不——!!!不要挖!!!爸爸!!!爸爸!!!”顾南栀撕心裂肺地哭喊着,挣扎着,指甲在泥土里抠出血痕,却根本无法阻止那些铁锹落下。
她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坟墓被挖开,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被取出,眼睁睁看着桑卿笑着接过,打开盖子,将里面白色的骨灰,倒在了旁边宠物狗的食盆里!
那条宠物狗凑过来嗅了嗅,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不要吃……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顾南栀的哭声变得微弱,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,眼睛瞪得极大,瞳孔里倒映着那残忍至极的一幕,血泪从眼角滑落。
那是她的爸爸啊……
是会在冬天用宽厚的手掌捂住她冰凉小手的爸爸……
是会在她出嫁时偷偷抹眼泪的爸爸……
是那个一辈子老实巴交、最后却受尽屈辱惨死的爸爸……
如今,连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,都要被这样践踏、摧毁!
“哇——”的一声,顾南栀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被践踏的狼藉,再也没有任何反应。
桑卿被那口血吓了一跳,嫌弃地躲进程隽临怀里:“吓死个人了!真晦气!”
程隽临连忙将她紧紧护住,温声安抚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地上如同破碎娃娃般的顾南栀,搂着桑卿转身就走,“我们回去。”
车队绝尘而去,只留下荒芜的墓园,一片狼藉的坟墓,和瘫在地上、仿佛已经死去的顾南栀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天空飘起了细雨。
顾南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。
她艰难地、一点点地爬向那片狼藉,用颤抖的双手,一点点将那些被雨水打湿的、混杂着泥土和狗食的残骸捧起,可是什么都捧不起来了……
她伏在地上,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,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。
她对着原本是墓碑的地方,一下一下地磕着头,直到额头一片血肉模糊。
然后,她挣扎着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像一具行尸走肉,漫无目的地朝外走去。
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对方自称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,通知她离婚冷静期已过,如果双方没有异议,离婚证已经正式生效,可以随时前去领取。
离婚证……
这三个字像一道微弱的光,照进了她一片死寂的黑暗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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