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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鲤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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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锦鲤渡》一陈鲤第一次见到那尾红鲤时,锦里的灯笼刚挂上第三盏。

青石板缝里还嵌着昨日的雨,被往来游客的鞋底碾成半透明的亮片,

映得檐角的铜铃也泛着潮气。他蹲在诸葛井边,看井水漫过指节,

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——不是游鱼惯常的***,倒像块浸了水的暖玉。

井台的石栏被摩挲得发亮,刻着"光绪年间重修"的字样。陈鲤低头,

看见井水深处浮着团胭脂色的影子,尾鳍展开时像把破了洞的折扇,

却在游动时搅出细碎的金芒。他想起奶奶说过的话,老成都的井里都住着东西,

锦官城的蜀锦浸过井神的唾沫,才能在水里洗三遍都不掉色。"小伙子,别伸手。

"卖糖画的张大爷推着车经过,黄铜勺子在青石板上敲出脆响,"这井通着锦江呢,

底下藏着老东西。"张大爷的糖画摊在锦里摆了三十年,他的手艺是祖传的,

勺子里舀出的糖稀能画出《三国志》里的各路英雄,连鬓角的纹路都带着股精气神。

陈鲤缩回手,袖口沾着的井水在阳光下蒸腾出细雾。他今年二十三岁,刚从美术学院毕业,

背着画夹在锦里转了三天。毕业设计要做一组"非遗新生"的主题创作,

可对着青瓦白墙总觉得缺点什么,直到方才指尖触到那尾鱼,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。

他想画出蜀地文化里最鲜活的魂,却总在传统与现代的夹缝里找不到落笔的支点。

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,他在九品小吃街尽头租下间铺面。房东是个梳圆髻的老太太,

递钥匙时指节上戴着只翡翠镯子,光照下能看见里面游动的棉絮状纹路。"以前是家绣坊,

"老太太的声音混着巷口传来的川剧唱腔,"民国时烧过一次,后来重盖的。

那沈家绣坊的蜀锦,当年可是能跟宫里的贡品比的,可惜啊......"铺面后间有口井,

井口盖着块青石板,掀开时一股潮湿的腥气漫出来。陈鲤借着手机光往下看,井水黑沉沉的,

像块凝固的墨。他想起白天那尾红鲤,突然有种冲动想跳下去看看——或许那些消失的技艺,

就藏在这汪深水里。第一夜住在铺子里,他梦见自己泡在水里。四周是晃动的光斑,

有人用银线在他背上绣东西,针脚穿过皮肤时带着凉丝丝的痒。他想回头,

却听见个女人的声音,像浸在水里的铜铃:"等你绣完这尾鲤,我们就去锦江放花灯。

这蜀锦的魂,得在水里养着才活。"醒来时天光已经亮了。陈鲤摸了摸后背,皮肤光滑一片,

却在衬衫上发现根银线,细得几乎看不见,在阳光下泛着虹彩。

他突然想起美院非遗课上老师说的,蜀锦的"盘梭织法"能让丝线在光下呈现不同色泽,

就像这根银线,藏着古人对光影的理解。二铺子开起来,卖些手作的布艺。陈鲤白天守着店,

把现代设计融进传统纹样里:用扎染布做笔记本封面,在蜀绣图案里加几何线条,

年轻游客很喜欢。傍晚他就搬张竹椅坐在门口画画,画锦里的热闹,

也画那些被喧嚣淹没的细节——雕花窗棂的弧度,老茶铺竹椅的包浆,

还有那口总泛着微光的井。他画得最多的是那口井。有时画晨光里的井口,

青石板上凝着露珠;有时画雨夜的井,雨水顺着石缝渗进去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
可每次画到水面,总不由自主地添上尾红鲤,鳞爪分明,像要从纸上游出来。这天午后,

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走进店。她头发挽成个低髻,插着支银簪,簪头是朵半开的芙蓉。

"想买块蜀锦。"女人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水汽,"要红的,像晚霞浸在水里的颜色。

不是现在这种机器织的,要手作的,能看见经纬里的力气。"陈鲤从柜台下翻出块蜀锦,

是他托老太太找的老料子,红得发暗,上面织着暗纹的缠枝莲。这是他特意收来的老货,

想研究上面的"提花"手法。女人指尖抚过锦面,突然笑了:"不是这种,是活的。

织锦人把心气织进去了,看着就像水里游的鱼。""活的?"陈鲤愣住了,

想起非遗课上的争论——有人说传统技艺必须原汁原味,有人说得创新才能活下去。

"会游的那种。"女人抬眼,瞳孔是极深的黑,像井水,"民国时,有家绣坊能织会游的鲤。

沈先生说,蜀锦不能光守着老样子,得融进新东西,就像锦江里的水,看着没变,

每天都在流。"陈鲤想起房东老太太说的沈家绣坊,心里一动:"您说的是以前这家绣坊?

"女人没回答,转身走到后间。陈鲤跟着过去,看见她正站在井边,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

在她旗袍下摆投下细碎的影子。"你见过它吗?"女人问,声音里带着水汽,"红鲤,

尾鳍上有块黑斑。那是沈先生试验新织法时,不小心烫的。"陈鲤点头,

突然想起梦里那个声音。他想问什么,女人却已经掀开了青石板。井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,

水面上果然浮着尾红鲤,比上次见时大了些,尾鳍上那块黑斑像枚小巧的墨痣。"它叫阿锦。

"女人伸出手,红鲤竟游过来,用脑袋蹭她的指尖,"民国二十六年,

我在这里绣最后一块锦时,它突然从井里跳出来,落在我的绷子上。

那天沈先生刚改良了'通经断纬'的法子,说这样织出的鱼,在不同光线下会像在游。

"陈鲤的呼吸顿住了。他看着女人的侧脸,突然觉得眼熟,像在哪张老照片上见过。

铺子里挂着房东老太太送的旧画,画的是民国时的锦里,街角绣坊门口站着个穿旗袍的姑娘,

眉眼竟和眼前的女人一般无二。画里绣坊的招牌上写着"新蜀绣坊",

旁边还挂着块小牌子:"收徒,教新式织法"。"您......""我叫苏晚。

"女人转过身,银簪上的芙蓉花在月光里颤动,"那年我二十一,和你一样,

也在这里琢磨怎么让老手艺活下去。沈先生说,我们守着锦里的老井,也要望着外面的天。

"三苏晚开始常来店里。有时带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,

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绣;有时什么都不做,就看着那口井发呆。陈鲤画她的侧影,

画她拈着绣花针的手指,画她旗袍下摆随着呼吸起伏的弧度——他发现她绣的针法很特别,

既有蜀绣的"晕针",又掺着点西洋刺绣的"锁链绣",两种技法在布上融得恰到好处。

"民国时的锦里,晚上会点河灯。"苏晚放下绣绷,银针在红绸上穿梭,

"从这里一直放到九眼桥,水面上全是灯,像铺了条路。沈先生说,传统就像这河灯,

得有人提着往前走,不然就灭了。"陈鲤停下画笔:"您是说,老手艺不能光放在那儿,

得有人用,才能活下去?"他想起自己设计的那些布艺,总有人说"不正宗",

可年轻姑娘们喜欢,愿意花钱买,这算不算另一种传承?苏晚的动作顿了下,

针尖刺破绸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晰。"他说要在锦里开家绣坊,"她的声音低下去,

"用锦江的水染丝线,绣出能活的鲤鱼。他还去艺专学西洋画,说要把透视法用到织锦上,

让鱼看着更立体。那时候好多老匠人骂他,说他要毁了祖宗的手艺。"那天晚上,

陈鲤做了个更清晰的梦。他站在绣坊里,墙上挂着奇怪的锦缎——有的上面绣着飞机,

有的绣着学生**的队伍,还有块上面是传统的鲤鱼,却在鱼肚子里藏着本翻开的书。

沈先生正拿着把新式织梭,对围着的学徒说:"蜀锦不是死人穿的寿衣,得跟着活人走。

你们看这经纬,就像老理和新事,得拧在一起才结实。"突然外面响起警报,

日军轰炸的消息传了进来。沈先生把那些"新式锦缎"塞进箱子,对苏晚说:"这些不能烧,

将来重建的时候,老百姓得知道,咱们的手艺不光能绣花鸟,还能记下这个时代。

"他抱起箱子冲出去,陈鲤看见他胸前别着枚银质徽章,上面刻着"国立艺专"四个字,

还有行小字:"中西合璧"。醒来时冷汗浸透了衬衫。陈鲤掀开后间的石板,

井水依旧黑沉沉的。他突然想起苏晚绣的帕子,上面总绣着半朵芙蓉,针脚里似乎藏着字。

那些字不像传统的诗,倒像些公式,弯弯曲曲的,像他画设计图时用的线条。

第二天苏晚来的时候,帕子上的芙蓉已经绣好了。陈鲤接过帕子对着光看,

果然在花瓣的纹路里看见行小字:"七月初七,锦江渡,新样出。""民国二十六年的七夕,

"苏晚的声音带着叹息,"他说要在锦江边上展示新织的锦,让全城人看看,

老手艺能开出新花。"陈鲤突然想起毕业设计的选题。他翻出手机里存的老照片,

是从市档案馆找来的,民国二十六年的锦里大火,烧毁了半条街。

照片里有个穿旗袍的姑娘站在火场前,怀里抱着块烧了一半的红锦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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