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时染是空军最优秀的女飞行员,天之骄女,容貌昳丽。
顾君辞是陆军最年轻有为的团长,年纪轻轻便肩扛两杠三星,前途无量。
两人经人介绍结了婚,大伙儿都说这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只有江时染自己知道,这“合”字里头,掺了多少冰碴子。
结婚三年,顾君辞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,不同房,不接吻,连偶尔指尖不小心碰到,他都会微不可察地蹙眉,事后用帕子细细擦拭。
他就像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,冰冷、遥远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江时染只以为他生性如此,从不要求什么,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,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在他深夜归来时亮着一盏温暖的灯,煲好养胃的汤。
直到她生日那天。
她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,蜡烛燃了又熄,熄了又换,等来的,却是他警卫员带来的口信:“团长临时接到紧急命令,前往一线赈灾,无法归来,祝夫人生日快乐。”
失落是有的,但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忙碌。
她打开电视,想看看他所在的灾区情况,却无意间在新闻画面的角落里,看到了让她血液瞬间冻结的一幕——
瓢泼大雨中,泥泞不堪的灾区的临时医疗点旁,她那个永远矜贵整洁、不苟言笑的丈夫顾君辞,竟半跪在泥水里,握着一个女人的脚踝,正小心翼翼地给她穿鞋袜。
镜头拉近,她清晰地看见他泛红的眼眶,听见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:“我不在,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?”
那眼神里,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、心疼、失控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。
原来,他不是冷,只是对她冷。
那一刻,她守着冷掉的生日蛋糕,坐了一夜。
第二天,她去了领导办公室。
“首长,第一批新型战机试飞员的名单,我报名。”
领导愕然,放下钢笔:“时染,你想清楚了?这次试飞风险极高,参加的都是签了生死状的,几乎没有家业牵绊的单身汉!你……”
江时染站得笔直,目光平静却坚定:“首长,我想得很清楚。祖国航空事业需要突破,总有人要走在最前面。如果我的牺牲能换来宝贵的实验数据,推动研究进步,我愿意。”
领导看着她眼底的沉寂,最终叹了口气,在名单上写下了她的名字。
“随时等待组织召唤吧。”
“是。”
她敬了个礼,转身离开。
她朝着家属院走去,刚到大门口,却看见一辆军车停下。
下一秒,她的脚步生生顿住。
只见顾君辞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女人,那女人面容清秀,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,正是新闻里的那个她。
“君辞,你放我下来吧……你现在结婚了,这样抱我进去,让你爱人看见……不好。”
顾君辞的手臂收得更紧,声音是江时染从未听过的低沉温柔:“我现在不想管别人怎么想。我只在乎你。你知道当我得知你偷偷跑去灾区赈灾的时候,我有多害怕吗?”
女人眼眶瞬间红了,靠在他肩头哽咽:“我明白你的心意,我也……从未忘记过你。可是你母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,你如今也结了婚,要对你的爱人负责,君辞,忘了我吧。”
顾君辞沉默了很久,久到夜风都带了凉意,他才哑声说:“我试过,但,做不到。”
怀里的女人哭出声。
顾君辞神色愈发心疼和温柔:“我知道你这次出去赈灾,是因为不想待在家里被逼婚。既然如此,你就住在我这里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哪怕……一辈子也行。”
说完,他抱着那个女人,径直走进了属于他和江时染的家门。
江时染站在原地,仿佛被寒冬腊月的冰水兜头浇下,冷得彻骨。
自从在电视上看到那一幕后,她就去打听过了。
也知道了那个女人叫许菀,是顾君辞的初恋。
当年他们爱得轰轰烈烈,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可当顾君辞把许菀带回家,顾母情绪彻底崩溃,以死相逼,坚决反对。
只因为,当年顾父出轨,抛妻弃子,跟另一个女人走了。
而那个女人,就是许菀的母亲。
这段上一代的恩怨,彻底斩断了顾君辞和许菀的情缘。
她也打听到了顾君辞当年有多爱许菀。
他会逃掉重要的军事演习,只因为许菀发烧了;他曾在雪山拉练时,冒着雪崩的危险,只为给许菀摘一朵雪莲;他甚至曾为许菀挡过刀,差点丢了性命……
那些为爱疯狂的举动,江时染根本无法和现在这个冷峻自持的顾团长联系起来。
原来,他不是没有热情,只是所有的热情都早已燃烧给了别人。
那晚,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顾君辞从不让她进去的书房。
这才发现,书桌的玻璃板下,压着一张照片,是顾君辞和许菀的照片拼接而成的“结婚照”。
照片旁边,还有一行他苍劲的字迹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”
看到那句话的瞬间,江时染所有的坚持和幻想都崩塌了,抱着那张照片在书房里哭了一晚上。
最后才做出一个决定,既然他想要的妻子不是她,那她成全他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,走了进去。
客厅里,顾君辞正弯腰给客房的床铺换新床单,动作细致,许菀站在一旁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,听到开门声,顾君辞抬起头,看到是她,脸上的柔和淡了几分。
“回来了?”他语气平常,带着惯有的疏离,“这位是许菀,我的……朋友。受了伤,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。”
许菀立刻露出歉意的笑:“江同志好,打扰了。”
江时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无懈可击:“不用客气,叫我时染就好。”
她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,对他们的过往一无所知。
这时,许菀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,她顿时红了脸。
顾君辞立刻道:“饿了?我去给你做点吃的。”
他说着,便自然地向厨房走去。
许菀也红着脸跟了过去,小声说:“我给你打下手。”
江时染看着厨房里那两道突然变得无比和谐的背影,心口像是被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。
结婚三年,顾君辞从未为她下过厨。
他总是很忙,忙到常常忘记吃饭,更别说为她洗手作羹汤。
如今,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,系上了围裙。
厨房里很快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和许菀偶尔娇俏的笑声,他们仿佛自成一个世界,旁人根本无法介入。
饭菜很快做好了,简单的三菜一汤,却都是红彤彤的一片,全是辣菜。
许菀主动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汤,却在转身时手一滑,滚烫的汤汁泼洒出来,溅在她手背上!
“啊!”许菀痛呼一声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
顾君辞脸色骤变,一个箭步冲上前,打横抱起她就往客厅沙发走去,动作快得惊人。
他一边小心检查她手上的伤势,一边快速按下内部电话,语气焦急:“卫生员!立刻来我家一趟!”
江时染站在原地,看着这一幕,忽然想起自己刚结婚那年,学做饭时也不小心烫伤了手,起了好几个水泡。
顾君辞回来看到,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,说了句“怎么这么不小心”,便转身回了书房。
原来对于真正在意的人,他是会如此失控的。
很快,卫生员赶到了,一老一少两个兵。
年轻的卫生员一边处理水泡,一边看着顾君辞紧张地搂着许菀轻声安慰的样子,不禁感叹道:“团长对夫人可真好。”
这话一出,顾君辞和许菀都愣住了,气氛瞬间有些尴尬。
年长的卫生员脸色一变,赶紧拍了一下新兵蛋子的后脑勺,低声呵斥:“胡说什么!”
他连忙指向站在一旁的江时染,“这位才是团长夫人!”
新兵吓了一跳,脸涨得通红,慌忙向江时染道歉:“对、对不起!团长夫人!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江时染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,笑意未达眼底:“没关系,他们的确很有夫妻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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