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,钟秘书回复她:“小姐,老爷目前正在南洋洽谈生意,约一周后返沪,到时候,我会亲自接您回公馆。”
苏婉卿回他,“好。”
是楚凌云先背弃了誓言。
她不要他了。
既然户籍身份已被注销,那一纸离婚书也成了多余。
电话挂断后,她又打给报社的发行员,预定了以后的新报纸。
护士准备好工具,过来重新为苏婉卿包扎伤口。
这期间,她自虐般地看着卖报小孩送来的新报纸,铺天盖地都是楚先生为新夫人购置洋装、珠宝,出入各大舞会酒宴的新闻。
最后,她靠在病床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缓慢转动的吊扇,对护士轻声道:“别告诉他,我出去过。”
护士噤若寒蝉,若让楚凌云知道是因她们疏忽让苏婉卿跑出去导致伤势恶化,定然不会轻饶了她们。
出了门,护士只敢电话告知楚凌云,苏小姐醒了。
不过半个时辰,远在几十里外驻地的楚凌云便驱车赶来。
见到苏婉卿的瞬间,他脸上的焦灼化为狂喜,额上带着疾奔后的热汗,颤抖着手想触碰她,又恐碰到伤口,哑声问:“婉卿,你终于醒了,还疼不疼?”
他眼底的心疼与爱意浓得化不开,丝毫不似作伪。
恰如外人所说,楚凌云爱惨了苏婉卿。
这让苏婉卿不由想起一年前,她为助楚凌云争夺家族控制权,成了楚家私生子的眼中钉,被对方绑了去。
是楚凌云单枪匹马赶来,放下枪械,将她死死护在身下,替她承受了所有鞭挞。
可就是这般深情的他,在她昏迷时,注销她的身份,只为迎娶旁人。
他的爱,早已一分为二。
苏婉静静看着他,双眼泛红。
喉咙哽咽数次,却疼得发不出一个音。
“婉卿,别哭。”楚凌云慌了,小心翼翼为她拭泪,痛苦自责,“是我来晚了,都怪我,我不该让你独自出门。”
“伤你的人,我定叫他们百倍偿还!”
说罢,他目光阴鸷地打了个手势。
很快,楚凌云的人押着几个血肉模糊、奄奄一息的男人进来。
他们粗暴地抓着那些人的头发,将他们的头狠狠磕在冰冷的地砖上,发出沉闷声响。
几人气若游丝地求饶:“先生......饶命......我们知错了......”
楚凌云戾气未消,声音冰冷:“拖下去,继续打!夫人何时痊愈,何时停下!”
男人们被拖走,地面留下蜿蜒血痕。
这血腥的一幕被楚凌云用身体挡了大半。
但那些凄厉的惨叫却清晰钻入苏婉卿耳中。
紧接着,楚凌云竟跪在她床前,狠狠掴了自己三巴掌。
耳光清脆,在病房回响,力度极重,他的右脸瞬间红肿起来。
“婉卿,我也该罚!”
苏婉卿忽然看不懂他了。
若非亲耳所闻,她绝不信这般爱她的楚凌云会背叛她。
想到那些刺心之言,密密麻麻的痛楚再次翻涌。
泪水决堤。
楚凌云轻轻握住苏婉卿的手指,乞求道:
“婉卿,你若难受,便打我出气。”
“我舍不得你哭。”
苏婉卿将下唇咬出血才压下翻涌的情绪,哑声开口:“只是眼睛有些酸。”
楚凌云霎时松了口气,取出一串沉香木佛珠戴在她腕上。
“婉卿,这是你昏迷时,我特地去普陀山为你求来的。”
“寺里大师说,诚心三跪九叩,愿望最灵,没想到竟是真的。”
“作为奖励,你亲亲我,可好?”
他将脸凑近。
往常,楚凌云每送她一件礼物,总会讨一个吻。
如今,苏婉卿脑中尽是楚凌云与柳依依缠绵的画面,恶心得只想作呕。
正不知如何拒绝,一旁的电话嗡嗡作响。
楚凌云皱了皱眉,看也没看就立刻按掉。
电话再次响起。
苏婉卿淡淡道:“接吧,或许有急事。”
楚凌云只好接起电话。
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,楚凌云神色微变。
“婉卿,确实有些急事,你等我回来!”
苏婉卿点头,楚凌云立刻转身离去,比来时更匆忙。
鬼使神差,苏婉卿跟了上去。
她看见楚凌云进了走廊转角的另一间高级病房。
刚靠近,便听见楚凌云的声音:“依依,你放心,那些伤都是做样子的。”
“婉卿给你下药,将你丢给苦力折辱,你的那些朋友气不过替你出头也是应当,我也该谢谢他们。”
“原本我还在想如何让你顺理成章生下这孩子,他们的出现,正好给了我由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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