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溪月眸光微闪。
林砚安叹了口气:“那太可惜了。”
“不过我们要回去了,临川哥,时间不早了,要不要我们捎你一程?”
我拒绝道:“不用……”
宋溪月突然开口打断:“砚安你先回车上,我有话要跟他说。”
我浑身一僵,下意识又扯了扯袖子。
林砚安疑惑地看了我们几眼,但什么也没问,走了。
这一片空间,就只剩下我跟宋溪月两个人。
我还在胡思乱想是不是什么地方露馅了的时候。
宋溪月沉声嗤笑:“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把孩子丢进福利院,原来是要自己远走高飞了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从宋溪月的语气中,听出这么明显的厌恶。
犹记得以前她有个很讨厌的人,可她也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那个人说过话。
我自嘲的笑了笑,我在宋溪月这儿也算独一份了。
只是我心里难免涌上涩意,怎么也压不住。
我尽量说得轻描淡写:“是啊,那个女人没钱没背景,孩子又生了病,我没办法了。”
说着我又笑了笑:“再说,你不是七年前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?”
“江临川!”宋溪月伸手抓住我的手腕。
细细的一节,她纤长的手指圈住还有很大的余地。
在她愣住的时候,我赶紧甩开了她:“别碰我!”
宋溪月被我这一推,眼神完全冷了下来。
“江临川,哪怕是你甩了我,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,不过是我们选择不同。”
“可你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自私,那是你的孩子,你却这么轻而易举说不要他了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你一走了之后,他要怎么活下去?”
被宋溪月握过的手腕疼的发颤,我只能藏到大衣口袋里。
“不管你怎么说,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宋溪月看了我很久,眸色晦暗,最后带出冷嘲。
“七年前你抛弃我的时候,我也没后悔过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可现在,我后悔了。”
“江临川,你丑陋的让我觉得恶心。”
宋溪月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,转身离开。
我却站在原地松了口气。
这样也好,我在宋溪月心中越不堪,离开后她才不会难过。
“宋溪月,祝你毫无芥蒂地奔向新生活,不要再想起我!”
我笑着,眼里却落下了泪。
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家,只记得天上好像开始飘起了细雨。
大概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。
我开始反反复复地开始低烧。
平时吃的那些药好像也没了用处。
经常睡醒的时候,我眼前一片漆黑,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。
接踵而来的,是更加频繁的咳血。
我整条手臂几乎都青了。
我出不了门了,就连起床都变得艰难。
小宝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我,我总是在睡着之后听到他小声的啜泣。
但在我面前,小宝又懂事得令人心疼,从来不多说什么。
只是眼中的恐慌一日浓过一日。
直到某天的清晨,我接到了福利院的电话。
小宝有去处了。
我心神一松,电话都没来得及挂,就呕出了一大滩血。
我以为会跟平时一样,忍忍就过去了。
可这一次,鼻子也开始涌出血液,止也止不住。
我甚至感觉到,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冷。
“哥哥!”
捧着粥进来的小宝吓得把碗一扔,冲过来拿过我的手机就拨打了120。
我不想吓到他的。
可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,嗓子被血糊住,无法阻止。
很快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。
明明我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,可最后意识消失的时候,我还是忍不住遗憾。
早知道,就带小宝去游乐园了……
……
抢救室的灯熄灭。
宋溪月通宵完成了最后一台抢救。
她一手脱着无菌服,一手拿着手机往外走。
对面闺蜜牧苒的大嗓门吵得她头疼。
“溪月,婚礼都要开始了,你这个伴娘怎么还没到。”
“虽然我出差这些天,你帮我试婚纱了,还陪着砚安去看他哥,但这也不能抵消你迟到的过错。”
宋溪月揉了揉眉心,按下电梯的下行键。
不知道是不是太劳累了,最近见江临川的样子总浮现在脑海,梦魇般挥之不去。
血液科,皮肤上的青紫,还有脖颈的皮下出血点。
包括那天在墓园抓住他时,那瘦的让人惊诧的手腕……
宋溪月总觉得自己有些东西没有抓住,连日的心慌。
等牧苒和林砚安的婚礼结束,她或许得找机会再见一次江临川。
她长舒了口气:“行了,我马上过……”
话还未完,旁边的急救电梯发出‘叮’的一声。
电梯门还没开,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。
“病人内脏大出血,生命体征微弱,目前心率112,舒张压……”
宋溪月转头看去,一行医护推着急救病人从她身边快速经过。
而在手术推车后面,是一个小孩跌跌撞撞地追着。
他口中凄厉的哭喊几乎要震碎每个人的心脏。
“哥哥,救救我哥哥……”
宋溪月浑身僵住,那孩子,居然是江临川的儿子——小宝!
哥哥……
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海中涌出,她猛地看向救护车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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