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终于被扑灭时,萧凛的十指已经血肉模糊。
他疯了一般扑向那片焦黑的废墟,玄色衣袍被火星烫出无数破洞,却浑然不觉。
“王爷!危险!”侍卫冲上来阻拦。
“滚开!“萧凛双目赤红,一掌将人劈开。
他跪在滚烫的灰烬中,徒手扒开断裂的房梁。
烧焦的木刺扎进掌心,混着先前的伤口,鲜血顺着焦木滴落,在灰烬中染出一团团暗红的痕迹。
一块、两块……
十块、二十块……
他麻木的搬动着废墟里的木块,指甲翻裂,指节露出森森白骨。
可直到天边泛起了隐隐约约的亮光,除了几块焦黑的碎骨,什么也没找到。
“继续找!”萧凛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把整座王府翻过来也要找到她!”
大雨突然倾盆而下,混合着天雷滚滚。
冰冷的雨水浇在萧凛身上,顺着他的下颌滴落,分不清是雨是泪。
他呆立在废墟前,玄色锦袍湿透,紧贴着消瘦的身形,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。
“王爷……”老管家战战兢兢地撑伞上前,“江姑娘恐怕已经……”
“已经什么?”萧凛猛的转头,眼神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寒光。
管家吓得后退半步,硬着头皮道:“火势太大,人可能已经……化成一捧灰了……”
“放肆!谁让你胡言乱语!”萧凛一把掐住管家喉咙,将人狠狠掼在地上,“拖下去!杖责五十大板!”
惨叫声中,萧凛踉跄着跪回废墟。
雨水冲刷着灰烬,露出一点莹白的光。
他颤抖着拨开碎瓦……
是江夜棠常戴的那支白玉簪。
簪子完好无损,在焦土中莹莹生辉,仿佛是她留给这个世间的最后一抹色彩。
萧凛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,冰冷的玉簪贴在心口,那里空了一个大洞,呼呼漏着风。
“王爷……”江月皎提着裙摆跑来,绣花鞋沾满泥水,“您怎么在这儿淋雨?快随皎皎回去……”
萧凛缓缓抬头。
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下,那张总是不可一世的脸上,此刻只剩面如死灰般的麻木。
“让开。”
江月皎僵在原地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凛,眼底一片赤红,面色灰败,仿佛被抽走了魂魄。
她强撑着笑容去扶他:“王爷别这样,姐姐若在天有灵,也不愿见您……”
“别碰我!”萧凛大声怒吼,失去理智的他一把掐住江月皎的脖子,“谁准你提她?谁准你穿她的衣裳!”
他盯着江月皎身上那件玄青色纱裙,那是江夜棠最喜欢的颜色。
江月皎惊恐的瞪大眼,脸色涨红,无力的扑腾着手臂,艰难的喘息着。
侍卫们慌忙跪下:“王爷三思!江姑娘是无辜的啊!”
萧凛的手一点点收紧,却在江月皎翻白眼的瞬间突然松开。
他颓然退后两步,看着跌坐在地拼命咳嗽的江月皎,视线又模糊了:“是我冲动了,带江月皎回去休息吧,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。”
江月皎脸色煞白,哭的梨花带雨:“王爷,你为什么突然变了,为什么这么对我……”
“九千岁说得对。”萧凛打断她,喃喃自语,“是我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,我做错了太多事。”
他转身走向书房,留下满院噤若寒蝉的仆从。
玉簪在掌心硌出深深的血痕,心也已经痛到麻木了。
萧凛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了无尽的深渊,四肢百骸只剩下无尽的冷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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