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弟气得发抖，我按住他的手，轻声道："没必要。我已经和江辞月签了离婚协议。”
回程的车上，兄弟突然急刹在路边，红着眼点了一根烟：“这五年，你放弃爱好放弃事业，几乎24小时围着他们母子转。”
“我上次约你去阳朔攀岩，你连安全带都没系好，江辞月一个电话，你就扔下装备跑回去给她熬养胃汤。”
“小浩高烧那晚，你背着他冒雨跑了三公里到军区医院，自己肺炎咳血都没喊过一声疼。”
“你对他们掏心掏肺...可他们呢？江辞月把你最爱的翼装飞行服当垃圾烧了！小浩现在管别的男人叫‘爸爸’！”
“疏白，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难受，你想哭就哭出来吧。”
……哭吗？
我曾经流过很多次泪。
被江家要求注销耗费我七年心血的直播账号时；
被江辞月的战友耻笑一辈子吃软饭，而她不管不问时；
江浩半夜发烧，给江辞月打电话却被挂断的时候。
我也曾天真地期待夫妻恩爱，父慈子孝。
但他们，却从来看不到。
五年了，早该清醒了。
本想在离婚证下来前少和江辞月接触。
但人就是这么倒霉。
第二天，我就在国际攀岩锦标赛的岩壁下遇见了她。
彼时她正带着军区观摩团，评估将攀岩纳入特种训练的可能。
而我穿着专业的攀岩服，身形像猎豹一样灵敏英勇。
劲瘦的腰肢坚韧有力，晒成小麦色的肌肤渗着汗珠。
我以绝对的优势夺得比赛冠军。
她手下的勤务兵连连惊叹：“少将，那是您显示？天呐，他这个攀登速度都比得上特种兵了。”
江辞月放下望远镜，下颚线绷紧。
她看见围观人群举着手机疯狂拍摄，听见有人吹口哨喊"白哥牛逼"。
而我站在岩壁上挥舞着双手，热烈又鲜活。
就像她从未认识过的另一个人。
下场后，组委会带着她来和我认识，我装作不认识她，还礼貌说：“江少将，久仰大名。”
她依旧面无表情，气氛一时尴尬。
直到徐逸舟的声音传来：“月月，忙完没有？忙完了我们回军区吃饭吧，我想吃你家‘保姆’做的海鲜粥了。”
我扭头就看见徐逸舟从军用吉普上下来，走过来旁若无人揽住她的肩。
徐逸舟大概没觉得我配做他的情敌，还冲我笑了笑。
他们走远后，有人还感叹：“少将出任务还带着先生，他们感情真好。”
她的勤务兵还没离开，听了这话就一脸古怪地看着我。
我猜她或许在心里想，可能再没有这么无能的男人了吧。
我什么都没说，也离开了赛场，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，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离婚证。
工作人员告诉我：“需要等7天。”
“还有7天？没关系，我都熬了5年了，7天还是等得起。”
可没想到我刚平复心情没多久，就收到了她下属的电话：“先生，少将问您，海鲜粥什么时候送来？”
“还有小浩的老师说，您的电话打不通，他这周的手抄报还没送过去，您看您方便送过去吗？”
我想起江浩叫我和他妈离婚前，我伏在桌案上，一笔一划地给他整理手抄报。
我离家之前，那张手抄报只做到一半。
我望着天空上自由自在的云，平静说：“告诉她海鲜粥没有了，以后我也不会再送。还有江浩的事我不会再管，别再来找我了。”
说完，我把她下属的电话也拉黑。
周五晚上，江母忽然联系我。
【余疏白，离婚是你和江辞月的事，但在你们离婚之前，我的孙子不能受到任何影响。】
江浩怎么可能会受影响？
当初还是他主动让我和他妈离婚的。
我还没来得及回复，江母的短信就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：【余疏白，要是不想离婚受到影响，这个周末你必须照常来老宅陪我孙子。】
江浩出生后，我们每个周末都会固定带孩子回老宅。
我知道江母专横的性格，不想节外生枝，先回了老宅。
推开老宅大门时，江辞月居然已经坐在客厅。
她军装笔挺，头也不抬地命令：“小浩在书房给逸舟做工艺品，你去帮忙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径直从她身边走过。
路过书房时，正巧撞见江浩正坐在书桌前，正用砂纸打磨一枚弹壳。
大概是我的脚步声吵到了江浩，他抬起头来看向我。
但下一秒，他却飞快地抓过桌上打磨好的半成品藏到身后：“这是给逸舟叔叔的！”
他防备的眼神像把刀，狠狠扎进我心脏。
“放心，”我蹲下来平视他，“爸爸不会抢别人的礼物。”
“等你妈妈和逸舟叔叔结婚了，你想送他什么都可以。”
“余疏白！”
江辞月的声音在背后炸响。
她一把拽起我，眼底翻涌着怒意：“你就是这么当父亲的？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。”
我仰头看她绷紧的下颌线，突然笑了：“我确实当不好你丈夫。”
“不如你早点娶了徐团长？他可比我会教孩子。”
说完，我抬脚走向门口。
“余疏白。”
江辞月握住我的手，还想说什么。
可就在这时，江浩的电话手表响了，他欢快地催促道：“妈妈，是逸舟叔叔来视频电话了。”
下一秒，江辞月就松开了我的手。
我看着她走过去接起电话，刚刚还冰寒的脸上瞬间换上了笑容。
我沉默地走向客房，反锁房门。
六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，我却像被埋进雪山冰窟。
我闭上眼，强迫自己入睡。
恍惚间，梦见了21岁的自己，看着火盆中的攀岩绳崩溃大哭。
而江辞月冷着脸站在门口："军属不能从事危险运动，这是纪律。"
又梦到小浩出车祸那天，我挡在他面前。
医生说我小腿骨裂，以后可能无法做剧烈运动。
可在此之前我徒手攀过冰川，征服过世界上最高的雪山，下潜过深海和鲨鱼共舞...
梦里，无数个余疏白都在哭着对我说——
往前走，别回头。
我不会再回头，从给她递上离婚协议那一刻起，我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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